自始至終,帳內無人替這名士卒求情,可憐的士卒就這麼被兩名侍衛拖了出去。
待這名求援的士卒被拖下去之後,大帳內一片沉靜,一個個紛紛低着頭沉默不語。
從這麼士卒臉上的表情來看,此事,或許是真的。
呂布可能真的做了那麼一件令人不敢相信,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他們都知道袁紹的脾氣,因此,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在袁紹面前替這名士卒求情。
良久,袁紹的臉色漸漸變的慘白,雙眼無神的望着手上的帛書,以及,帛書下面,那簽着張顗兩個字的地方,那鮮紅色的壺關守將的大印。
“噗!咳咳……”
一大口鮮紅色的血液從口中噴出,身體微微一晃,袁紹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緩緩的朝着後面倒去。
“主公!”
“父親!”
“父親!”
“主公!”
……
袁紹的耳旁不斷的傳來兒子與衆文武的聲音,只是,聲音越來越小,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袁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上天爲何如此待我袁紹。
三日之後,在隨軍軍醫的搶救下,袁紹終於緩緩的醒了過來,還未睜開眼,耳旁便傳來一陣急切的聲音。
“父親他到底這麼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醒過來。”
從這聲熟悉的聲音,袁紹能聽出來,這應該是袁熙的聲音。
這時,只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唉……大將軍乃是怒急攻心,引發先去的箭傷又重新崩裂,如今,傷勢加重,合適能醒過來,下官也不清楚。”
“你這個廢物,治不好我父親要你何用?我……”
“好了……”
袁譚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聲虛弱至極的聲音打斷。
這一個聲音,讓大帳內的袁譚、袁尚、袁熙三人不禁一喜,連忙朝着榻上望去。
“父親……你醒了!”
袁尚第一個搶着撲倒在袁紹的榻前,滿臉激動的看着袁紹。
見到在父親面前這麼好的表孝心的機會居然被袁尚第一個搶了先,袁譚與袁熙哪能願意,紛紛朝着袁紹的榻前撲去。
“父親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父親你終於醒了,孩兒這段時間可是擔心死了,父親沒事就好。”
此刻,袁紹已經不再管他們對自己的孝心到底是真是假了,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經時日不多了,此次南下在收到那來自幷州的急報之時,他便知道,此行已經徹底以失敗告終了。
躺在榻上,面色蒼白的袁紹艱難的道:“好了……你們都起來吧,讓他們都進來吧!”
“父親……”
“快去……咳咳……”
袁譚本來還想再表幾句孝心,再說幾句好話,哪知此刻的袁紹已經不想再聽廢話,也沒時間再去聽他們的廢話了。
“是,父親!”
袁尚見此,不屑的看了袁譚一眼,隨後直接起身,朝着帳外走去。
望着袁尚離去的背影,袁譚充滿憤恨的咬了咬牙。
不多時,許攸、郭圖、審配、顏良、文丑、張合等,袁紹麾下衆文武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
想來,主公已經命不久矣,這,應該是交代後事了。
“拜見主公!”
……
衆文臣武將進帳後,衝着袁紹彎腰一禮,隨後靜靜的立於大帳兩側,默默的等待着袁紹的吩咐。
“咳咳咳……”
咳了幾聲後,袁紹艱難的開口問道:“幷州……幷州之事如何了?”
許攸上前道:“稟主公,高覽將軍已經領着三萬輕騎星夜趕往了幷州,想來不日便會抵達壺關!”
聽到許攸只是說壺關,並沒有替幷州其他地方,袁紹此刻已經知道,幷州已經完了。
罷了,到了此刻,袁紹也已經看開了。
他也知道幷州此時已經根本救不了了,能守住壺關,不讓呂布進入冀州就已經很不錯了。
“咳咳咳……”
咳了好一會,緩過來的袁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艱難的說道:“事到如今,想來諸位都已經看出來了,我們此次南征已經徹底失敗了,下令撤軍吧!”
“父親,我等還……”
“夠了!”
袁譚話還未說完,便被袁紹打斷。
袁紹喘着粗氣道:“你以爲幷州的是誰?是呂布,而且,還有他那將近二十萬的關中精銳!”
“天下諸侯中,唯一能讓我袁紹忌憚的,就只有兩個,一個是我們現在面對的曹操,另一個則是那呂布。”
頓了頓,袁紹緩緩的說道:“田豐之言,沮授之言,我又何嘗不知。”
“擁有四州之地的我,只要休養生息個幾年,假以時日,真的能夠一統天下也說不定。”
“可是……可是……那是曹操和呂布兩人真的會給我們那麼長的時間嗎?”
“即便他們給,但我們變強的時候,他們難道只會站在原地等着咱們,等着咱們變強之後再去攻打他們?”
“特別是那呂布,如果此次我們沒有南征,或許就沒有今日之敗,但那呂布平定了涼州之後,必然會南下攻取漢中與益州。”
“有我們在的一日,曹操必然不會與呂布翻臉,而在呂布南下攻取漢中與益州的同時,曹操必然也會南下攻打江東。”
“真的給了他們二人幾年的時間,到那時,即便我們比此刻強,最後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此次,呂布盡起關中之軍,西征韓遂,討伐羌胡,如此大好的時機,我不該舉兵南下嗎?我不該起兵攻打相對來說,實力稍弱一點的曹操嗎?”
“你們說,此次南征,我做錯了嗎,我何錯之有?”
袁紹不愧是一方霸主,他一個袁家的庶子能走到今日,能雄踞青、幽、並、冀四州,不得不說,其本人並非是什麼昏庸之輩。
聽聞袁紹此話,整個大帳內的文武衆臣皆默不作聲。
袁紹此人,昏庸的時候,確實昏庸的讓人驚訝。
所做出來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人完全無法想象他是怎麼走到今日,怎麼成爲天下第一諸侯的。
可是,他一旦聖明起來,也聖明的讓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