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
恨得牙癢癢。
這種恨意,如同切膚之痛,傳遍全身,啃食着她的骨血,吞噬着她的皮膚,痛飲着她的理智。
於是,她再無半分冷靜可言。
公子卿固不是喜歡那個女子嗎?
那好,她便斷了他的念想,省的他們再拉拉扯扯,卿卿我我,最後礙了她的眼。
只有那個女子消失了,公子卿固的眸子裏才能看到自己的好,才能關注到自己。
難道不是嗎?
“介意我坐下嗎?”
突然一聲“驚雷”響起,壁君的思緒被打亂。
彷彿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她羞赧地轉過頭去,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男子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潔白的牙齒晃了壁君的眼。
壁君歪着頭仔細想了想,她確信自己沒見過這個人。
她歪頭看了看別處,發現這男子確實是對着她在說話。
這人還有些自來熟呢!
“公子莫怪,壁平日裏足不出戶,即使見了面也認不全人,不知公子……”
男子一點也不驚訝,“壁君大家閨秀,又是老丞相的掌上明珠,定是捧在手上的,閒雜人等哪裏有機會得見壁君一面?”
“公子說笑了。”
男子微微笑了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說起來,我們是見過的。”
“哦?何時,爲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少年郎?”
男子盯着壁君看了一會,然後抿了抿嘴,半開玩笑地笑了笑,“看來是真不記得我了。”
說的真有那麼回事似的,壁君看着不像是誆騙自己的。
男子也不抻着了,“我阿翁乃是僖國公,我是僖國公二公子。”
“十四年前,也就是在這宮裏,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壁君眉眼帶着笑,“原來是僖國公家的二公子,我說着怎麼這麼眼熟。”
“怪我眼拙,方纔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話是這麼說,但是壁君在腦子裏颳了一刮,她怎麼都想不起來,究竟什麼時候同僖國公家的二公子有過交集了?
公子徹挑了挑眉毛,“壁君屬實客氣了,時間過了這麼久,別說沒認出來,就是忘記了也是在所難免的。”
嘴上說着沒關係,但是公子徹心裏清楚,他是極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的,這些話不過是試探罷了。
他就是想知道,壁君到底還記不記得他。
他緊緊盯着壁君的臉,那張在夜裏想了無數遍的熟悉臉龐。
不放過任何細節,試圖發現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
但是,他失望了。
壁君像是對待慣常聽到的那些客套話一樣,笑了一笑,便過去了。
沒有反對。
沒有矢口否認。
同樣也沒有附和贊同。
沒有態度就是她的態度。
是啊,他憑什麼要認爲壁君會記得當年的自己呢?
連他自己都快不認得自己了。
可是,連一絲絲僥倖的機會都不給他。
還真是殘忍。
他自嘲得歪了歪嘴角,算是對自己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