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棠餓得肚子一直在咕咕作響。他一隻手拿着做的簡易火把,一隻手按揉着肚腹,小聲嘟囔:“誒呀,真是應該聽你的話,來的時候帶點喫的就好了。”
“我倒是不怎麼餓。”蘇莫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就是又累又渴。”她說着搖晃手中的水壺:“這麼一大壺水,我全喝完了。”
“我這裏還有三壺,再給你一壺。”花錦棠從腰間解開一個水壺,遞給蘇莫。
蘇莫扔掉手中的大水壺,接過花錦棠遞來的水壺,擰開喝了一小口:“如果明天還是走不出這沙漠,我們會渴死在這的。”
“我會先餓死在這。”花錦棠眉頭微微皺起來。
“那怎麼辦啊?”蘇莫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我死了,就回家了,你死了,我就見不到你了。”
“我儘量不死吧。”花錦棠拍了拍蘇莫的手背,眉頭又是一皺:“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我除了又累又渴,還很冷。”蘇莫說着用手搓着臂膀:“聽人說,晚上沙漠的溫度很低,有時候都到零下了,我們穿這麼薄,晚上會不會凍死啊?”
“你在這等我,我去找些枯樹枝來,生一堆火取暖。”花錦棠將自己身上的長袍脫下來,遞給蘇莫:“你穿上,會暖和些。”
“謝謝。”蘇莫接過長袍披在肩頭,坐在地上,看着花錦棠慢慢走遠的身影。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困境也挺好的,至少身邊還有花錦棠在,這麼溫柔體貼的他很少見。如果這裏環境再好一點,或者平時他能一直這麼對自己好,那自己……
蘇莫想着想着,嘴角的笑容慢慢凝滯。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啊?他的心裏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叫依依,不是你——蘇莫。”
“唉——”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向花錦棠的目光中既有愛戀也有失落。
一團大火堆發出“噼噼叭叭”的聲音,蘇莫手裏拿着一個枯樹枝,一下一下地挑着火苗。
“身上還冷嗎?”花錦棠在旁邊坐下。
蘇莫搖搖頭:“有它在,不冷。不過,要是熄滅了,怎麼辦?”
“不會,我守着它。”花錦棠一邊回答着,一邊往火堆裏添着枯樹枝。
“你守着它?一夜嗎?”蘇莫喫驚地問道。
“嗯。”花錦棠淡淡地一笑,看向她:“你累了就睡吧。”
“你也走了一下午的路,也一定很累。”蘇莫看着花錦棠,建議道:“這樣吧,你守前半夜,後半夜,你叫醒我,我來守着。”
“不用。”
“我會生火的,放心,我不會讓它滅掉的。”
“我不是擔心火,我是……”花錦棠一頓,眼眸看着四周,小聲說道:“擔心這裏有狼羣。”
“什麼?有狼羣?”蘇莫嚇得向花錦棠的方向靠近了幾分:“我不想渴死,不想凍死,更不想被狼給吃了。”
花錦棠看着蘇莫的樣子,呵呵樂出了聲:“有我在,你怕什麼?我保證,它們傷不了你分毫。”
“好了,有我守護着,你放心去睡吧。”花錦棠將蘇莫推到一旁,示意她躺下休息。
蘇莫很聽話地躺下,微眯着眼睛,偷偷看着守在火堆旁的花錦棠。突然,眼前一暗,什麼東西蒙住了頭。她急忙睜開眼睛,一看是花錦棠的長袍蓋在自己的身上。
“你不冷嗎?”她起身想將身上的長袍還給花錦棠。
“別動,蓋着。”花錦棠扭頭看着她:“人睡着以後體溫會下降,這裏又冷,你若是明天着涼了,還怎麼趕路啊。”
“嗯,聽你的。”蘇莫再次躺下,將長袍裹在身上,鼻中嗅到衣服上的味道,心頭不禁一漾。
好希望這種感覺能夠永遠留下來!雖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好希望,好希望,好希望……
蘇莫再次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大亮。她從地上翻身坐起來,四下環視着,卻沒有見到花錦棠的身影,她心中一驚。
“花錦棠,花錦棠。”她站起身,將長袍抱在懷中,大聲疾呼。
可回答她的是自己響徹整個沙漠的迴音。
“不是吧,又把我一個人丟下了?”她想着這個猜測,心裏有點害怕,有點委屈,有點憤然,她仰頭對着天空大喊:“花錦棠,你個混蛋!”
“喂,我不辭勞苦去給你找喫的,你還罵我混蛋?”花錦棠的聲音突然在身後傳出來。
蘇莫轉身,疾步奔到他的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跑哪去了?幹嘛又把我一個人丟下?不知道,我會害怕嗎?我要是被狼吃了,你負責啊?”她正振振有詞地數落着,一個大饢餅遞到了眼前。
“怕你餓着,急着趕回來給你喫,你居然還有力氣罵人,應該是不餓。”花錦棠說着收回饢餅,張嘴就咬了一大口:“我早餓得前心貼後心了。”
“誰說我不餓,我也餓啊。”蘇莫頭往前一伸,直接一口咬住了饢餅。
花錦棠將饢餅一分爲二,遞給蘇莫一半。
蘇莫接過饢餅,又一分爲二,遞還給他一半:“你飯量大,你多喫點。”
花錦棠沒有任何推讓,接過那一小半饢餅,兩隻手交替着將饢餅塞進嘴裏。
“誒,你從哪裏弄到這麼大一個餅?”蘇莫一邊喫,一邊問。
“我發現了一個駝隊,用錢和他們換了一個大餅還有一些馬奶和其他喫的。”花錦棠一邊喫,一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一個包袱。
“你哪來的錢?”
“你的金項鍊。”
“什麼?”蘇莫聞言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金項鍊不見了。她皺着眉頭看向花錦棠:“你拿我的東西也太隨便了吧?至少問我一聲啊?”
“我有問,你沒有反對嘛。”
“嗯?什麼時候?我怎麼沒印象。”
“你睡覺的時候。”
“我睡覺……”蘇莫氣得瞪圓了眼睛:“我要是睡覺的時候還能回答你的問題,我就是有病了。”
花錦棠根本不理她,大口嚼着饢餅:“好喫,就是有點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