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蕭昀汐問道:“派人跟着鄭商了沒有?”
菱綃應道:“已派人跟上了,相信一會兒便有迴音。幫主,要不要慢些兒走?”
蕭昀汐嗯了一聲:“正該如此。”
這兩句話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談話。龍今月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忍不住便想往車廂邊上湊過去。但昀汐早給她點了穴道,她又如何挪得動?當下忍不住又氣又恨,倒把剛纔的膽怯給抹去了些許。
算着差不多三柱香的時間過去了,車外傳來馬蹄聲響。
一個陌生的聲音稟報道:“啓稟幫主,鄭商回程路上遭遇玉明軒與白山並行,已被玉明軒當場截殺。”
蕭昀汐聽了,道:“知道了。”
龍今月一聽鄭叔叔命喪黃泉,心下好生悲痛,不禁又哭了起來。她光顧着哭,也不曾聽出蕭昀汐話音之間帶出的三分不屑。之後蕭昀汐和菱綃又搭了幾句話,她也沒心再聽下去,只靠在車裏垂淚。
當下又行了一陣子,馬蹄聲再起,由遠及近奔馳而來,這一次卻顯然是好幾個人。
淚珠掛在下頜尚未乾透,龍今月聞得蕭昀汐一聲令下,便感覺到車馬停了下來。
也虧得是哭了一陣,散去了些許悲情騰出了些許空間,允許殘存的理智再度迴歸,龍今月再次側耳細聽周遭動靜。
她咬着脣防止自己發聲,當下緩緩靠近車窗,將車簾掀開一道細縫,偷眼向外瞧去。
這一看,剛剛纔升起的希望瞬間落空。所來之人她無比熟悉,正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玉明軒。
玉明軒騎着一匹瘦馬,好整以暇的行了過來。他昂着頭顱,挺着胸膛,那姿態,就彷彿是剛剛得勝凱旋一般。他前襟上尚有一片污血的痕跡,可他卻滿不在乎,宛若那一片污血是一身金光閃閃的鎧甲,又好像是一道榮譽的徽章。
龍今月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剛剛聽到蕭昀汐與報信人的談話,也自然能聯想到——這片污血與鄭商脫不開關係。
眼見得玉明軒趾高氣昂,龍今月驚怒至極——她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一直以兄妹相稱,滿以爲彼此心中有數。鄭商作爲長輩一直對二人愛護有加,就算沒有血緣,至少也陪伴多年,是家人般的存在。還記得小時候,鄭商帶着二人去城裏買糖人,領着他倆到茶館看畫片聽故事……可眼前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殺了自己的家人,卻還能做出這樣一副沾沾自喜的神情,簡直令人齒冷。
龍今月緊緊抓着窗沿,十指尖尖恨不能嵌進窗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