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臥房之中,雲彤面色蒼白,躺在榻上。

    俞滄闌進了屋中,眼瞧着她蜷縮着身子,兩隻手緊緊地抱在胸前,心中便是一陣疼惜涌動而起。

    “少夫人醒來了嗎?”

    芳華長嘆一口氣,“醒了一次,又睡下了。將軍,少夫人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方纔醒來,也不與我說話,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發呆。”

    “你下去吧。”

    俞滄闌坐在臥榻邊,輕輕握住雲彤纖細的手腕,將她的手背搭在自己面頰之上,微微摩挲一番,沉聲道,“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你放心,日後不會再出這樣的事情了。”

    榻上的人卻是一動不動。

    俞滄闌將雲彤散落在耳邊的碎髮向後別了別。

    他難以想象,雲彤獨身一人面對那些禽獸不如的傢伙之時該是如何慌亂無措?

    她定然在心中盼了無數遍,希望自己能夠出現。

    想到方纔她坐在地上,手中滿是鮮血,咧着嘴,那悲涼的笑容,俞滄闌更是心疼不已。

    梅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

    就算她是自己的親孃,這一次,俞滄闌也不能再坐以待斃,忍受這等折磨了。

    如若今日雲彤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俞滄闌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

    但是,他知道,若是還真的如此,他定然要做下此事的所有人統統陪葬!

    一夜未眠,直到雞鳴三聲之後,俞滄闌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便是他有再多理由,卻還是要上朝。

    俞滄闌吩咐芳華照顧好雲彤,沒有他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靠近。

    他走後不久,雲彤便醒了。

    讓衆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雲彤並沒有再發呆,甚至都未曾爲昨日的事情掉一滴淚水。

    她吩咐芳華,準備好所有的食材,繼續製作糕點。

    芳華怯生生地望着雲彤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少夫人,您沒事吧?”

    雲彤抿着下脣,坦然一笑,“我無事。”

    “將軍說了,請少夫人好生歇息幾日。外面的事情,將軍會處置的。”

    “就是因爲我歇息的時日太多,與將軍相差太多,纔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如此欺辱。”

    芳華不解。

    “輝月郡主在京城橫行霸道,肆意妄爲,那些登徒浪子怎麼沒人敢招上輝月郡主?”

    “她是皇室之後,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尋輝月郡主的黴頭?”

    “是啊。”雲彤若有所思,長嘆一口氣,“就因爲她是皇室之後,無人敢觸她的黴頭。他們敢再三尋我的麻煩,便是因爲我軟弱可欺!”

    “少夫人?”

    芳華只覺眼前的雲彤像是換了一個人,可到底是哪裏和從前不一樣了,她卻也說不出。

    “所以,從今日開始,我要強大起來,強大得足以保護自己,不用將軍出面。那樣,我才能站在他身邊。”

    芳華不明所以,只半知半解地點點頭,便去吩咐人準備食材。

    她纔出了寢殿,就見梅夫人怒氣衝衝,帶着三四個婆子,穿過長廊,正往寢殿之中火速而來。

    “夫人。”

    芳華攔住梅夫人的去路,瞧了一眼屋內,“夫人這是做什麼?將軍吩咐了,沒有將軍的指令,所有人不得靠近少夫人。”

    芳華的話音才落,梅夫人都還沒來得及訓話,便聽屋內傳來雲彤嬌弱的聲音,“讓夫人進來。”

    梅夫人冷哼一聲,一把推開芳華,仰着頭,衝進屋中。

    她冷眼盯着坐在桌邊的雲彤。

    雲彤沒有起身,只微微對梅夫人點點頭,頷首示意,沉聲道,“夫人怎麼來了?”

    雲彤如此冷淡的樣子,倒是讓梅夫人心中一沉。

    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雙手搭在身前,上下掃視了雲彤一圈,冷哼一聲,“你以爲用些手段,假裝可憐,就能讓闌兒不顧及我這個生母,非要和你這個小賤人站在一邊嗎?”

    雲彤作出不解模樣,“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想到昨日夜影將那根血淋淋的手指送到自己眼前,梅夫人便是通體一寒,心中還是七上八下。

    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惱怒眼前的女子。

    “你看看吧。”

    梅夫人冷笑着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冷眼盯着雲彤,“這是他親手寫下的信,與你斷絕往來,再無任何關係。你自己看看,你便是用盡了狐媚手段,那也是我兒子!”

    雲彤笑着站起身,緩步走到桌邊,瞧了一眼桌上的信封。

    字跡的確是俞滄闌的。

    雲彤不慌不忙,拆開信封,打開裏面的信,看了兩句,便點點頭,“將軍說得沒錯,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這信不用夫人給我看,我也認同。”

    梅夫人沒有想到雲彤竟然會是如此態度,詫異地盯着她的雙眼,“你……”

    “夫人,從今往後,我與將軍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叔嫂,也不是旁的關係。夫人不必爲此斤斤計較。”

    梅夫人偏着頭,詫異地上下打量着雲彤。

    “至於夫人在我身上做下的事情,也請夫人安心在府中等着。終有一日,我會一件件與夫人清算清楚。”

    “你威脅我!”

    梅夫人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獸,尖叫一聲。

    “是。”比起她的慌亂,雲彤卻要淡定得多,“是威脅。”

    梅夫人更是不知如何答話。

    “夫人知道我的態度了,可以走了?”

    梅夫人被她幾句話就揶揄回來,一時不知所措,冷笑着環視了四周一眼。

    隨即,她便猛然別過頭,指着雲彤的鼻尖,高聲叫罵道,“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貨色?昨日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你被那些登徒浪子玩弄過,還真當自己還是那個清貴人家的小姐了?我告訴你,如今的你,別說是京城的貴族人家,就是那屠豬之輩也決計不會再染指你這樣的女人!”

    芳華聞言,生怕梅夫人的話戳中雲彤痛楚,忙上前阻攔,“夫人,請您離開。”

    雲彤卻是不慌不忙,撥開芳華,走上前,盯着梅夫人雙眸。

    梅夫人被她盯得心中發虛,聲音更大,“你看着我做什麼?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你若是能求一求我,我還能給你找個屠戶,讓你嫁過去做妾。”

    梅夫人越說越難聽,可雲彤卻只是凝視着她,一言不發。

    梅夫人還要叫罵,卻被人從身後一把拉住,“夫人,請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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