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彤一路奔出越城,順着山路向前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慌慌張張的百姓正匆匆忙忙往越城的方向而去。

    看來,小二說得沒錯,俞滄闌的確已經與山匪開戰了。

    這山匪和尋常的軍隊不同。

    他們依山喫山,依水喫水。

    山匪若是行事,纔不管是不是無辜的老百姓,他們只管喫飽肚子,保住性命便是。

    想來,這些老百姓之所以疲於奔命,想必也是已經受到了影響。

    想到這裏,雲彤的速度更快。

    若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思,那俞滄闌定然已經與山匪戰在一處。

    他如若真的受了傷,豈不是要喫虧?

    就在此時,雲彤卻見迎面狂奔而來一匹駿馬。

    那馬匹通體發白,卻速度極快,蹄下揚起一片塵土。

    漫天的黃土之中,那馬匹發了瘋,一路狂奔,絲毫不受任何約束。

    周邊之人見狀,紛紛閃開身子,慌亂不已。

    倒是雲彤,竟然一步上前,腦袋往右邊靠了靠,只閉着雙眼,憑藉着記憶,一把勒住了馬繮繩,隨即便翻身上馬。

    那馬背上突然有了主人,雖然安定不少,卻還是執意往前衝去。

    雲彤勒住繮繩,身子往前伏低,一雙腿緊緊地夾着馬肚子,順勢從馬鞍的旁邊抽出馬鞭,狠狠地打在馬屁股上。

    這馬看樣子竟然是有主人的,不知爲何發了狂,一路狂奔。

    馬被雲彤如此一番之後,逐漸安寧下來。

    雲彤勒住它的繮繩,迫使它轉了方向,一路往山頂狂奔而去。

    雲彤心中急切,不斷地夾動馬肚子,迫使那馬加速。

    突然,從馬肚子之下發出一個虛弱的聲音,“這位姑娘……”

    那聲音很快便消失在馬蹄聲中。

    “這位姑娘!”

    那聲音十分不甘心,又提高几分,高聲喊道。

    雲彤這才聽到。

    她立即勒住繮繩,詫異地四下裏掃視一圈,尋找聲音的來源。

    卻見從馬屁股之後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那是一張十分清秀的面容,皮膚細膩嫩白,一雙眼睛正撲閃撲閃地望着雲彤。

    他兩隻手緊緊地拉着一側的馬鐙,胳膊已經是一片通紅,顯然有些脫力。

    見狀,雲彤忙伸手將他拉上馬背。

    此刻再看去,這是個只有十一二歲的男孩子。

    他個子不高,披頭散髮,被拉上馬背之後,還喘着粗氣。

    這男孩雖然穿着一身綾羅綢緞,可是如今卻已經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七扭八扭看上去十分不合身。

    雲彤盯着那男孩子看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道,“你跟着我的馬做什麼?”

    “你的馬?”

    男孩子聞言,詫異地挑動眉毛,擡起一隻手,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立即心有餘悸地放下手,緊緊地抱住馬身子,“這是我的馬。”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雲彤詫異地打量着馬匹。

    “可是,這馬方纔發了狂,分明沒有主人。”

    男孩子聞言,面色也是一陣漲紅。

    他氣惱地夾了夾馬肚子。

    那馬翕動鼻尖,發出一陣不悅地喘氣聲。

    男孩子顯然被嚇怕了,立即停住動作,沉聲道,“我也不知道它爲什麼突然發了狂,如若不是我抱着馬鐙子,怕是早就被它給摔死了。”

    雲彤本還想要多問兩句,可是卻見一邊的路上衝下幾個驚慌失措的老百姓。

    他們一邊向山下跑來,一邊高聲喊道,“殺人了!殺人了!”

    雲彤無暇再與男孩子多說,只沉聲道,“抱緊我。”

    言畢,她轉過頭,又一次勒緊繮繩,縱馬往山頂飛奔而去。

    這一次,她一口氣衝上了山頂的塔樓之處。

    那塔樓修建在山頂一片茂密的林子中,看樣子原本也是個防備俱全之地。

    塔樓前一百多米的地方,竟然足足有三四個望哨。

    想必,這裏就是那些山匪聚集之地了。

    只是此刻,塔樓之中早已經是人去樓空,除了地上的血跡之外,再無他物。

    雲彤翻身下馬,將馬拴在一邊的樹上,拔出腰間那隻小小的匕首,弓着身子,往前摸去。

    男孩子見狀,快步跟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躲在雲彤身後,擡起頭,瞧了兩眼塔樓。

    竹林之中的塔樓陰氣森森,竹林隨着微風擺動之時,讓那塔樓也是若隱若現。

    “你來這裏做什麼?”

    那男孩子拉住雲彤的衣袖,湊在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輕聲道。

    雲彤沒有答話。

    男孩子接着道,“這是山匪聚集的地方,你來這裏送死嗎?”

    雲彤依舊沒有答話。

    那男孩子見狀,竟然是一步擋在雲彤面前,沉聲道,“不能進去了,你不要命,我還想活着呢!”

    雲彤被他攪鬧的有些煩躁,只能扯住男孩的手腕,將他拉到馬邊蹲了下來。

    她將包袱中的另外一隻匕首交給男孩,沉聲道,“你在這裏等着我,若是天黑我還沒有回來,你就自己去越城。”

    說完,不管男孩如何答話,雲彤已經轉身快步往塔樓的方向而去。

    塔樓之中空無一人,雲彤在院子前後找了一遍,除了後院的籬笆被推開以外,再無其他異常。

    雲彤索性隨着那方向一路往前而去。

    卻見後院之後竟然又是一片竹林。

    這片竹林一路向上,茂密不已,半分陽光也沒有,且陡峭難行。

    走了足足一個時辰,雲彤才見到眼前出現了些許陽光。

    她顧不得雙足之上傳來的疼痛,弓着身子,捂着膝蓋,做了好幾個深長的呼吸,這才一鼓作氣,往上而行。

    待到雲彤穿過竹林才發現,這裏竟然是一片陡峭懸崖。

    竹林是這片懸崖唯一的進出路口。

    雲彤喘着粗氣,四下裏打量了一圈,目光被懸崖邊的一塊布料吸引。

    那是一塊黃色的布料,上面還用金線鑲嵌。

    雲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緩緩地走上前,蹲下身子,夾起那塊布料,輕輕摩挲一二。

    隨即,雲彤便覺一股熱血順着腦海一路翻涌而上。

    她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只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向外呼氣,卻無力吸氣。

    來越城的路上,雲彤曾經瞧着俞滄闌的戰甲,摸了摸他的後背,低聲問道,“爲何你的後背上有金線鑲嵌?”

    “這是俞家特有的賞賜,但凡俞家地從武之人,身上的盔甲都有這金線。”

    眼前的布塊,正是他身上的盔甲!

    雲彤趴在懸崖邊,那是萬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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