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不明所以,眼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被兄長如此責問,露出幾分不滿之色。

    她一邊瞥了俞滄闌兩眼,一邊躬着身子,對俞婷伸出手,沉聲道,“你成日裏都不着急,只知道留在那太平別院,何曾管過這府中?又何曾管過你妹妹?”

    俞滄闌哼了兩聲,“孃親倒是會管教妹妹,怎生將妹妹管教到怡紅樓那種地方去了?”

    聞言,梅夫人停下身子,詫異地別過頭,望了俞滄闌一眼,又轉過身子,凝視着俞婷。

    眼瞧着俞婷低下頭,啪嗒了兩下嘴,竟然沒有辯解,梅夫人便知俞滄闌的話居然是真的!

    她緩緩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盯着俞婷,小心翼翼地問道,“婷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俞婷低着頭,抿着下脣,未曾答話。

    見狀,俞滄闌更是不滿,厲聲道,“還不快些從實說?”

    俞婷這才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望了一眼梅夫人,便道,“昨夜是我親自去怡紅樓見了張員外。”

    “那種地方你怎麼能去呢?”

    梅夫人焦急起來,跺着腳,眉頭緊蹙,高聲喊道。

    “恐怕不僅僅是去了怡紅樓吧?張員外什麼都說了,你還不說實話?”

    俞婷眼瞧着俞滄闌雙目陰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敢再隱瞞,只能實話實說。

    當梅夫人聽到俞婷是如何勾引張員外,又是如何坐在他的腿上將荷包遞給他之時,只覺得眼前一黑,差一點就跌倒在地。

    身後的嬤嬤一把扶住梅夫人,低聲道,“夫人當心。”

    梅夫人這才穩住心神,對那嬤嬤擺擺手,凝視着俞婷,“你……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那張員外是什麼人?你與他如此肌膚之親,若是傳揚出去,日後你還怎麼做人?”

    俞婷聞言,忙擺擺手,“孃親放心,我只說我喚作雲彤。他決計不知道昨夜與他親近之人是我。”

    聽到這句話,梅夫人的面色竟然和緩了幾分,右手在胸口上拍動兩下,長出了一口氣。

    俞滄闌挑動眼角,哼了兩聲,“你以爲張員外不知道便罷了?”

    梅夫人這才又一臉嚴肅地望向俞婷,可是眼中卻已經少了幾分責備,多出了些許關懷之意。

    “是啊。這張員外萬一將你的身份泄露出去,日後這京城中的王公貴族哪還有人會娶你?此事還要好生警告了這張員外,不許他隨意傳揚!”梅夫人若有所思,沉聲道。

    俞滄闌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孃親,我本看在你我乃是血脈親人的份上不想多說,可是如今事已至此,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孃親心疼妹妹的清譽,難道就不將雲彤的清譽放在心上嗎?京城衆人皆知雲彤乃是兄長下堂之妻,今日那張員外還大張旗鼓上門提親,此刻只怕整個京城都傳開了。孃親就絲毫不擔心她的清譽嗎?”

    梅夫人低着頭,抿着脣,狠戾的目光從眼底一圈圈地散開,“她既然已經是我將軍府下堂之人,我爲何還要爲她擔憂?”

    “孃親可以不爲雲彤擔憂,那又是爲何非要出此毒手毀了她呢?”

    言畢,俞滄闌從衣袖之中拿出了那隻荷包,扔在俞婷面前,冷眼盯着她,厲聲道,“你以爲你趁着與雲彤推搡之際,將她隨身帶着的荷包拉下,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俞婷後背一僵,全身發麻,幾乎是跌坐在地上。

    良久之後,她纔敢擡起頭,望着俞滄闌那怒氣衝衝的面頰。

    梅夫人將那荷包撿了起來,放在一側,又掃視了俞婷兩眼,咳嗽兩聲,輕聲道,“那張員外不是被雲彤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嗎?可見雲彤厲害,一般人哪裏是她的對手?我看此事就這麼算了吧。”

    說着,梅夫人便吩咐身後的嬤嬤去將俞婷攙扶起來。

    嬤嬤才立到俞婷身後,正要擡手將她攙扶起來,卻聽到俞滄闌厲聲道,“我看誰敢!”

    嬤嬤大驚失色,猛然收回手,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望着梅夫人。

    “闌兒,你這是做什麼?”

    梅夫人不悅地凝視着俞滄闌。

    “俞婷,身爲將軍府小姐,不自重自愛,出入怡紅樓在前。未曾出閣便於男子有肌膚之親在後。事後,不思悔改,還妄圖栽贓他人。如此有辱門風,該請家法纔是。”

    俞婷‘啊’了一聲,險些暈倒。

    梅夫人更是詫異地盯着俞滄闌,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家法?你可知那家法是會要了你妹妹的性命!”

    俞滄闌冷言掃視了俞婷兩眼。

    這個妹妹自小便仗着有梅夫人的疼愛一向是肆意妄爲,行事沒有絲毫規矩。

    從前,他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想着若是等到她大上些,總能慢慢好起來。

    可是如今,眼瞧着她越來越變本加厲,甚至還將心思動到了雲彤身上,若是再不好好教訓,來日怕是會闖出彌天大禍!

    想到這裏,俞滄闌接過梅夫人的話頭,冷聲道,“父親在世之時,留有家訓,但凡是我俞家人,有違家規便改罰。妹妹自小也是在府中養大的,父母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家規十分熟悉。這次,她明知故犯,更該嚴懲。”

    說完,俞滄闌不等梅夫人接着答話,便側過頭,對夜影道,“愣着做什麼?”

    夜影答應一聲,即可便吩咐人搬來了長凳。

    他手持竹條,望了俞婷和梅夫人一眼,小心翼翼地湊到俞滄闌的身後,壓低聲音,“將軍,都準備妥當了。”

    “動手!”

    俞滄闌仰着頭,看也不看夜影。

    夜影對身後幾個小廝擺擺手,衆人即可上前,扯着俞婷便往長凳邊拖去。

    俞婷哪裏肯上長凳?

    她伸長了一雙手,高聲喊道,“孃親,孃親您救救我。”

    梅夫人一把拉住俞婷的手,別過頭,盯着俞滄闌,“闌兒,你妹妹知道錯了,日後定然不會再犯了。”

    俞婷也是一個勁地高聲道歉。

    可是,俞滄闌哪裏肯理會二人?冷着面色,背對着她們,一言不發。

    小廝們見狀,只得硬生生地將俞婷和梅夫人扯開,把她壓在那長椅上。

    夜影執着竹條,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俞婷身上。

    俞婷的慘叫聲、梅夫人的哭喊聲、一邊監刑小廝的高呼聲,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引來滿府的丫頭小廝立在廊下看着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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