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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謝筠帶着陸晚瓊走了好多地方,最後陸晚瓊是睡在謝筠懷裏回來的。

    一連幾日,謝筠和陸晚瓊把整個江南的明景差點一一遊完了,陸晚瓊隱約察覺有些不對勁,去問謝筠的時候,謝筠總是把陸晚瓊吻得話都說不出來。

    然後笑着說:“和你在一起,沒時間我都有時間。”

    這天夜裏,漆黑的夜裏染上些璀璨的明星,涼風瑟瑟,謝筠命人在院子裏給陸晚瓊做了一架鞦韆,陸晚瓊喜歡得緊。

    身後謝筠輕輕的推着,他心裏樂極了,嘴上卻道:“小孩子的玩意兒,也拿來哄我了。”

    “那老師喜歡不喜歡呢?”謝筠目光沉下,眸裏不知道藏匿着什麼隱晦不明的情緒。

    陸晚瓊別開頭斟酌了一下:“還算……勉勉強強。”

    謝筠笑出了聲,慢慢停了動作,彎腰下去把陸晚瓊擁進懷裏,陸晚瓊看不清謝筠的臉,只察覺到那隻手在收緊,他便擡起手去拉住那隻手。

    偏頭去吻了吻謝筠的側臉,柔聲問:“怎麼了?”

    “我好愛你啊,阿寧。”謝筠尾音拉長,在陸晚瓊柔軟的脣上點了兩下,然後將頭埋進了陸晚瓊的頸脖間。

    “嗯,我也是。”隱隱約約,陸晚瓊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說不清爲什麼,心頭一慌。

    他便問:“明天我們還出去嗎?”

    “好。”謝筠彎腰把陸晚瓊抱進了屋裏。

    昨夜鬧得厲害了些,陸晚瓊腿還疼着,謝筠雖然是笑着給陸晚瓊抹藥,心裏卻疼得緊。

    熄了燈後也沒有做什麼,只是將陸晚瓊摟在懷裏,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已經熟睡了的陸晚瓊的一樣,“以後,以後去哪裏都行。”

    .

    許久。

    晨露下來了,天剛破曉,謝筠已經出現在書房了。

    杜鈺手裏拿着一封信箋,皺眉對座位上的謝筠道:“你到底在想什麼?陪着陸御史玩鬧了也有幾日了,把卷軸都推開了,將身邊所有的暗衛都安排在了陸晚瓊身邊。”

    謝筠身上沒穿常服,而是那套熟悉的銀色鎧甲,頭髮梳得利落,眉宇間縈繞着愁緒。

    “我未必會活着出江南了,這批暗衛是我特意挑出來的一等一的高手,會保護他的安危的,我們已經和外面斷了聯繫了,你知道嗎?”謝筠拿着手裏的一疊厚厚的信紙,那是寄不出去的信箋。

    杜鈺垂眸,“知道。”

    “他必須活着,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謝筠揉了揉太陽穴,眼裏蒙着陰翳。

    杜鈺喉結滾動了一下,闔眼“嗯”了一聲。

    .

    陸晚瓊醒來後,身邊已經冰涼了,平日裏雖然謝筠也是先起的,可身邊卻未如此冰涼過,顯然天沒亮就起了。

    他在房裏待了片刻,丫頭端來了洗漱的水和早膳,卻不曾給陸晚瓊說一句話。

    他便自己問:“侯爺呢?”

    丫鬟恭恭敬敬的欠身作禮道:“侯爺有事要處理,大人不必着急。”

    若有要事,平日裏謝筠也會給陸晚瓊打聲招呼的,不會像今日這樣,直接不見了半天。

    陸晚瓊突然就有些慌神了,心中也凝不了神了,總覺得有大事發生,這樣的心境一直持續了幾日,陸晚瓊才發現自己是被囚禁在這所院落了。

    丫鬟跟他說:“大人不必憂心,侯爺防的是那個叫季凌的人,不是爲了限住您的行動。”

    陸晚瓊自然不會信,可問了府裏所有的人,大家都是差不多了的話。

    期間陳然安提着藥箱來看過他一兩次,都是爲了給他檢查身子。

    那天,陸晚瓊抓着陳然安的手腕質問:“然安,你告訴我,謝筠呢?”

    陳然安就彎眉笑着,嘴角璇着梨渦,看起來人畜無害:“忙着查災糧的事情呢。”

    “爲什麼不帶我一起?連你都可以。”陸晚瓊一臉不相信。

    “哪有,他怕季凌來找你,這麼多人是防他的,我也沒去查這事,真的。”陳然安打保證。

    “真的?”陸晚瓊微微動容,他一向是很相信陳然安的,陳然安又如此肯定了,他便鬆了些態度。

    陳然安點了點頭。

    陸晚瓊便鬆了手,放任他走了。

    也就這兩次,他見了陳然安後,就再沒見過其他人了。

    一場霜降後陸晚瓊病了。

    他近半月沒看見謝筠了,說不念是假的,心中慌得離譜,這一病讓他幾乎破防,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口中喃喃的皆是謝筠的名字。

    那淚水不受控的滑下。

    夜裏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脣上一涼,冰冷的雪松味兒籠罩了他整個人,陸晚瓊心頭一下就舒展。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去看牀邊那高大的影子,見謝筠身上的銀色鎧甲發着寒光,“謝筠……”他低低的喚了一聲。

    因爲重感冒,聲音啞得厲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他以爲謝筠會心疼得回來抱起他,會給他解釋這幾日不在的原因,會把寬大的手放在他的額頭去試試溫度。

    可謝筠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關了門後,陸晚瓊偏着頭看着漸漸緊閉的木門,雙眼空洞起來,怔然無措。

    然後他就聽到落鎖的聲音。

    一切在陸晚瓊的腦海裏斷了弦,震得陸晚瓊頭疼,他徹底慌了。

    這幾日雖然降溫,可他一直注重飲食起居,可這風寒來得太突然了,像是有預謀的一樣。

    他突然想明白了,掀開被子任涼氣撲上身子,跌跌撞撞的撲向房門,扯着聲音質問:“謝筠!謝筠!你開門!我知道你在門外,開門!”

    柔嫩的手重重地拍打着房門。

    那高大的影子映在門外,有些怔住。

    “謝筠!你瞞着我什麼?”

    “江南是不是亂了?你要走了是不是?你還回不回來?謝筠!回答我,你裝什麼啞巴?”陸晚瓊聲嘶力竭,賣力的吼叫着,他太慌了,一切都瞭然了。

    江南亂了,季凌反了,精兵圍了江南,他們出不去,所以謝筠才把他關在這裏,才讓人保護他,怪不得,怪不得那段時間謝筠會陪着他,原來是怕沒有以後了。

    陸晚瓊感覺到門口那人的身形一陣,似乎就想要擡手開鎖進來了,卻還是僵住了。

    他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下了臺階。

    陸晚瓊心臟一縮,他瘋狂的拍打着房門:“你給我開門!謝筠!”

    再無應響,陸晚瓊頭燒得糊塗了,就這麼昏了過去。

    醒來後已經到了一處靜宅了,不用問,陸晚瓊也猜得到,這裏定然是人煙稀少,至少不容易被人找到的。

    這裏的傭人都會對他恭恭敬敬,卻一句話也不說,彷彿是啞巴一樣,陸晚瓊想出去也不行,裏面的人想進來也不行,門口每天換崗守着影衛,他幾乎是沒什麼機會出去。

    每一個人都是受過了專業訓練的,只會回答該回答的,其他的一律沉默不語。

    陸晚瓊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他不知道江南究竟亂成什麼樣了,亂得謝筠來找他,來和他解釋的時間都沒有了。

    他便寫了一封信箋給祖母,託人給送出去,如若數日後無回信,說明……江南已經斷聯了。

    這五日陸晚瓊祈禱着一定要回信,信未收到,卻被門口的不速之客打擾。

    那日他在院中出神,聽到外面大喊大叫,這是除了院內的其他人聲,他一時有些激動,連忙出去看。

    來人竟是宋帝身邊的內侍太監玄成。

    “公公。”陸晚瓊撫下了暗衛的刀劍,捻起衣襬上前去扶起地上的玄成。

    “大人?真是大人啊。”玄成激動壞了,拉着陸晚瓊的手上下打量,唯恐他有些小傷。

    陸晚瓊連忙問:“你怎麼來了?侯爺呢?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奴才是來接您回京的,侯爺囑託我來這裏接你。”玄成解釋。

    “江南如何了?真是亂了?季凌他?”陸晚瓊發問。

    “大人放心吧,侯爺守得住的,季凌狼子野心,幸好早就做好了準備,侯爺不會出事的,你先跟我離京吧。”

    陸晚瓊回頭對門口的影衛道:“他是你們侯爺派來的,我要離開這裏。”

    影衛道:“侯爺有令,若非他來,否則任何人都不準帶走您。”

    “這位小護衛,我是你們侯爺親自派來的,這是他一月前給我的書信,讓我來這裏接人,誤了命令可有你們好看的。”玄成摸出一疊信紙遞給了影衛。

    兩人並頭查看,陸晚瓊上前一步,確實是謝筠的字跡。

    兩人相視一看,齊齊拱手作禮,“恭送大人。”

    陸晚瓊一喜,連忙提着衣裳跟着玄成走了。

    只是走得遠了些,陸晚瓊彎腰順走了地上的一塊鋒利的石頭,不動聲色的繼續跟着玄成走。

    玄成邊走邊說:“幸好侯爺有先見之明,才能防住季凌叛亂。”

    “是嗎?那侯爺呢?”陸晚瓊低了眸色,捏着的石塊的那隻手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

    “侯爺和季凌正僵持着,大人快些吧,出了這林子,我們的人在等你。”玄成慢了點步伐。

    陸晚瓊暗了暗眸色:“公公,你等等,我腳好像被什麼纏住了。”陸晚瓊故作要摔倒了。

    玄成連忙回身上前來,陸晚瓊微微眯起眼眸,趁着玄成低頭去查看,揚起手裏的石塊就對着那頭上猛地砸了下去。

    玄成一臉不可思議的擡起了頭,看着陸晚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陸晚瓊冷笑:“你是季凌那邊的吧?陛下才是這件事的主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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