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早膳時,迫不及待的陸雲瑤屢次想將話題拐到阿泗部落和魚娩神,然而都被楚王冷冷打斷,楚王提了別的話題,陸雲瑤再不動聲色地轉到了魚娩神上,這樣你來我往了幾回,楚王終於忍無可忍,下令道:食不言。
陸雲瑤乖乖閉嘴,心中大大翻了幾個白眼,認爲楚王這傢伙太會以權謀私,只要聊到他喜歡的話題,餐桌就能成爲溝通感情的工具;只要聊到他不喜歡的話題,立刻開始“食不言寢不語”,雙標得緊。
終於用過了早膳,楚王沒馬上到書房辦公,而是和陸雲瑤手拉手去金玉園。
收拾好楚王房間的兩個小太監到了書房準備繼續當值,卻聽說楚王和陸雲瑤去了金玉園,大喫一驚,跑到一旁竊竊私語起來。
一個小太監道,“我覺得咱們王爺即便不是爲了佔便宜,也是爲了追求陸姑娘。”
另一小太監道,“對對對,我看我們王爺是真沉醉溫柔鄉了,從前王爺用完早膳便立刻到書房,可謂風雨無助,但瞧瞧今天?竟然公然直接跑去逛園子。”
“溫柔鄉英雄冢,你說咱們王爺會不會……”
“不會不會,再者說了,即便是會又能怎麼着?誰還沒有個私情了?你瞧瞧除了咱們王爺,還有哪個親王這般恪盡職守?咱們王爺便是偷懶也比他們能幹。”
“沒錯沒錯。”
同一時間,另一邊。
金玉園。
因只是出來散散步消消食,所以兩人並未到山頂涼亭,而是在小山下的花園逛了逛。
楚王見陸雲瑤一直低着頭悶悶不樂,猜到其憋壞了,失笑道,“剛剛在膳堂,那麼多下人在,不方便。”
陸雲瑤低着頭點了下,“雲瑤知錯了。”明明可以把下人遣出去嘛,也不是沒遣過,心中暗暗吐槽着。
“這裏人少了,說吧。”
陸雲瑤聽見可以說,立刻開心地擡起頭,“是,王爺,剛剛我們說到哪了?阿泗部落的魚娩神。”
楚王不解,“你爲何這般興奮,好像治病的不是本王,而是你。”
陸雲瑤眼神隱下精明,“王爺您這是忘了嗎,我說過,王爺健康我便有榮華富貴,王爺不健康我就要去皇陵,所以與其說是王爺治病,還不如說是救我命,能不激動?”
楚王嘴角抽了抽,“你放心,到時候本王會下令,不用你陪葬。”
“那怎麼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水,說入就得入。”
“……”楚王,“好,那你說吧。”
陸雲瑤點頭,收斂了之前的嬉笑,認真道,“阿泗部落有位魚娩神,傳聞她來自水中,所以人身魚尾,因爲太過孤獨,便造了一些人來陪伴她,這些人則是阿泗部落的祖先。魚娩神與什麼喫人的虎神牛神山神河神不同,她不接受人命祭祀,是生命的代表,所以阿泗部落的巫醫很是靈驗。”
陸雲瑤看過的書,曾經求生欲極強的楚王自然也都看過,甚至於書房裏所有的醫書,楚王都翻過。
饒宜國、阿泗部落和魚娩神,他也早就知曉,卻沒想到有一天會和自己聯繫上。
楚王垂着眼,細細聽着,慢慢想着。
這些他自然從書上看過,當時閱讀時甚至嗤之以鼻,認爲荒唐至極,但從陸雲瑤口中聽到,卻突然覺地魚娩神那般無私。
是啊,除魚娩神外,哪個神仙不需後人日日祭拜,還要用戰俘甚至童男童女祭祀?與其說是神,還不如說是舔着人血的妖,這也是他從來不信鬼神的原因之一。
其次,若換一個部落,聽說自己信奉的神明要被一國之君捧爲國神,怕是早就喜出望外,但阿泗部落卻直接拒絕,可謂剛正不阿。
如果這世上真有神明的話,如神明真能庇佑的話,也許便是魚娩神這種了。
“魚娩神的名字有一個‘娩’字,分娩的娩,所以阿泗部落認爲魚娩神代表生命和新生,不僅每年祭拜,孕婦生孩子之前也要專門請巫醫來跳舞祈禱,這樣孩子順利出生的機率很高。”
“生命和新生?”楚王慢慢咀嚼着這五個字,隨後失笑道,“本王對這個魚娩神好像,有幾分期待了。”
隨後,陸雲瑤又爲楚王講解了巫醫術上的幾個成功被治癒的病例,兩人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這纔回了主院書房。
楚王投入工作之中,即便時不時擡頭欣賞美人,卻也沒忘正事,工作效率依舊不錯。
楚王桌案的對面,陸雲瑤的桌案卻鋪着一張紙張,陸雲瑤按照巫醫書上簡單的圖像作畫起來。
仇公公好奇地上前,小聲問道,“陸姑娘,您這是畫什麼呢?”
陸雲瑤頭也不擡,“畫神像,我們準備信神明瞭,祈禱的時候好歹得有個神像吧?”
仇公公更是不解,“但陸姑娘不是信奉阿泗部落的魚娩神嗎?派人去阿泗部落請一副神像不就行了?還用自己畫?”
陸雲瑤心中暗道——請神像不是需要時間嗎?這裏沒有火車也沒有飛機,即便是快馬加鞭一個來回也得十天,難道讓她再這麼提心吊膽地掙扎十天?如果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如果被當成怪物燒死了怎麼辦?
陸雲瑤擡頭看向仇公公,故作擔憂,“但請神像需要時間,病在王爺之身、痛在雲瑤之心,哪有耐心再等?早晨王爺已派人飛鴿傳書到饒宜國,命人請一位阿泗部落的巫醫過來,我們這邊也不能坐以待斃,先畫個神像信奉着,雙管齊下,豈不更好?”
啪嗒一聲,楚王的筆掉了。
陸雲瑤擡頭看去,楚王很淡定地對身旁小太監道,“拿一支不滑的筆。”
小太監急忙請罪,“王爺息怒,剛剛是奴才的錯,奴才這就爲王爺換筆。”心中叫苦不堪——所有的筆都是出自同一位制筆大師之手,哪分什麼筆桿滑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