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道,“我也困了,一起睡會吧。”

    楚王合着眼,“詩會,還看嗎?”

    “有什麼可看的?看了我也聽不懂,最多聽聽誰的最押韻了。”陸雲瑤嘟囔。

    楚王笑了笑,“詩會後還有棋會,就更不用看了,睡吧,醒後如果你想‘逛街’,就陪你去。”

    陸雲瑤猛地睜開雙眼,“棋會?下棋的棋?”

    “是。”

    “那一定要去看啊!”

    “爲何?”

    “因爲你下棋厲害啊!你匿名上去,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多爽?想想都帥!一定要去,一定要戰!”

    楚王在下棋方面確實打遍天下無敵手,但他身份尊貴,從不在這種公開場合下棋,而且都是被人求着下棋。

    楚王很爲難。

    陸雲瑤星星眼,一副崇拜大英雄的表情。

    楚王象徵性地掙扎了兩秒鐘,屈服道,“好,按你說的辦,好好睡一會。”

    “是,王爺。”陸雲瑤高高興興地閉了眼。

    女子的笑容就好像陽光,當觸碰時,自然而然被其溫暖、被其渲染,正好比此時的楚王。

    楚王目光柔和地看着努力入眠的女子,脣角淡淡勾着,看了好一會,好似心頭繚繞十幾年的霧霾消散了一些,緩緩閉上眼,不知不覺地睡了下去。

    兩人這一睡,便到了下午。

    起身後,楚王稍微食用一些粥和清淡小菜,隨後畫舫靠岸,到了明月島。

    明月島屬皇家,歸學士府管理,平日不對外人開放,只有學士府的人才能登島歇息娛樂,只有舉辦活動時,纔會對民間文人雅士們發放請柬。

    詩會已經結束,衆人意猶未盡,在島上游遊走走,或者三兩交流文學體驗、或欣賞風景文思泉涌,明月島上三步一景,每個景最起碼有五六個人。

    當最大的畫舫靠岸,離得近的都好奇看了過去。

    現在最大畫舫的僱主是誰,謎底還沒揭開,衆人只知甲板上有一男一女當衆相擁。

    在此良辰美景,郎有情妾有意、情不自禁相擁很是正常之事,只是大家正在看熱鬧時,太子殿下的侍衛卻用令牌趕人,所以衆人對着男女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衆人打聽來打聽去,聽說男主人姓路,道路的路,一中午的時間幾乎把整個衛國路姓名門篩選一遍,確實找了幾家,卻不敢肯定。

    陸雲瑤登島後,發現衆人的視線,小聲道,“王爺,他們是不是認出您來了?”

    “沒有。”

    “您怎麼那麼肯定?”

    “若認出,要麼已來跪拜,要麼目露恐懼,不會滿眼的好奇。”

    “原來如此,”陸雲瑤瞭然,“我以爲上午那事兒之後,您的身份就能公開呢。”

    “本來可以,但後來三公主被你辱罵後,下船便回宮,太子也立刻回了宮,所以我們的身份便沒傳揚開。”楚王牽着陸雲瑤的手,步上青石臺階。

    “我哪裏辱罵三公主了?明明是她先挑釁好不好?”陸雲瑤小聲辯解。

    楚王輕笑道,“本王嫌你罵得不夠。”

    陸雲瑤一愣,“真的?”

    “嗯。”

    “那我下回就敞開了罵了?”

    “……”楚王還以爲陸雲瑤已經敞開了。

    陸雲瑤又想到另一件事,“就算我罵了三公主,太子爲什麼着急回宮,爲了編排您?”

    “不僅僅編排,會想辦法挑起本王和田貴妃一派的矛盾。”

    “什麼?那怎麼辦?”

    “沒怎麼辦,本來也沒什麼交情。”

    兩人行走,周圍人默默讓出一條路。

    陸雲瑤小心打量着四周,“王爺,您有沒有一種感覺。”

    “嗯?”

    “他們想上來和您搭話。”

    “他們不敢。”

    確實,周圍這些人都想來和“路公子”搭話,但這神祕的路公子氣質尊貴不說,周身更時不時散發着威懾力,光看看便讓人呼吸困難,如何上前?

    當陸雲瑤和楚王快到達島中央的時候,卻見剛剛還看熱鬧的一些人快步離去,齊齊嚮明月島中央的一個小山而去,緊接着山上傳來一陣悅耳的銅鈴聲。

    這銅鈴不似銅鐘那麼渾厚,卻極有穿透力,哪怕聲音不大,但整個明月島的人都不難聽見。

    楚王擡眼,“棋會開始了,我們快走吧。”

    “不用快走,慢慢走就行。”陸雲瑤道。

    “爲何?”楚王不解,“你不是很期待這個棋會嗎?”

    陸雲瑤噗嗤一笑,“我對棋會沒興趣,是對王爺您去裝比很有興趣,然而既是裝比,就要注意一下出場順序,神祕大神都要最後出來,最次也得中場出現,從開頭就在場的,哪還有神祕感?我們現在的節奏把握得很好,就這麼下了船,裝成毫不知情,碰巧到了會場再大殺四方,想想都激動!”

    “……”楚王,“本王問你,裝比是什麼意思?”

    “呃……”陸雲瑤眼珠子轉了轉,在想怎麼巧妙的解釋。

    “是髒話嗎?”

    “……有一點,但……”

    “以後不許再說。”

    “不是,王爺您聽我解釋,這個詞兒原本是髒話,但後來變成了……”

    “不許再說。”楚王的聲音很慢,一字一字,擲地有聲。

    陸雲瑤終於敗下陣來,“……知道了,那我們去閃瞎他們的狗眼?”

    “這句也不許說。”

    “……”陸雲瑤吸了吸鼻子,“您管得比我爹媽都多。”

    楚王撇了一眼,“本王可以抽時間接見陸侍郎,親自問問,他怎麼把好好的姑娘教育得這般粗俗。”

    陸雲瑤急了,“粗俗?我有三公主粗俗嗎?”

    楚王卻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或者,我們不去詩會,回府好好聊聊,是你粗俗還是墨重薷粗俗。”

    陸雲瑤一聽不去詩會,立刻就慫了,“好好好,我粗俗,我全家都粗俗總行了吧?王爺別生氣,我們都要到了,您不是去裝比也不是閃瞎他們狗眼,您是大發慈悲的指點他們的棋藝。”

    楚王瞪眼,“又說?”

    “不說。”

    被這般管教,陸雲瑤非但不生氣,反倒是有種被寵溺的幸福感,“老古董。”低聲罵了一句。

    楚王聽見,充耳不聞,任由她罵。

    一直在旁邊偷聽的仇公公斜眼看了陸雲瑤一眼,嘟囔着,“這陸姑娘本領也是大,既罵了王爺,王爺還沒生氣,真是把咱們王爺喫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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