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等到她洗漱好打開房門,剛伸了個懶腰便看見樓玄一襲黑衣地坐在桃樹下擦拭着他的寶貝劍。
這時候月竹園的桃花已經開了,微風輕吹,吹落幾片粉紅花瓣,那花瓣隨着和風輕悠悠的旋轉,最後落在了樓玄的肩頭。
好一副美男桃花圖!
九歌見狀心情大好。這幾天終於睡了個懶覺,一起來又能看到如此美景,不由得胃口大開,肚子叫了起來。
“香蘭,上菜。”
只聽後廚傳來香蘭的聲音:“是。”
關了房門,九歌走進院子坐在樓玄身旁,斜靠在桌邊撐着腦袋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樓玄不擡頭,依然擦劍。“差不多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那不就是四個小時?
九歌聞言訕笑:“呵呵,咱們喫飯吧,吃了飯再走。”不知道樓玄在這裏等了這麼久會不會打死自己?她還是小心爲妙。
轉過身正好看見香蘭端着菜往飯廳走,九歌招手:“香蘭端過來,咱們在院子裏喫。”
“可是郡主,萬一桃花飄進碗裏怎麼辦?”
九歌聞言,一想也對,隨即便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問道:“咱們去喫飯吧?”
話音未落,樓玄擦劍的雙手一頓。郡主今日是怎麼了?爲何會變得如此小心翼翼?這輕聲細語的模樣他一時還真有點兒不習慣。轉身插劍入鞘,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點頭應道:“恩。”看來他得防着點了,這般模樣分明是有貓膩。
喫過飯,兩人上了馬車出發前往石城。
左右不過幾天的時間,便沒叫上香蘭,九歌吩咐她給古越和弋歐寧送飯。
走了一天來到一個村莊,兩人打算找家農戶住下。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偶爾傳來幾聲狗吠。村莊裏的農家戶很多都已經睡了,只有那麼幾家亮着燈。
九歌下了馬車敲響一家屋門,開門的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看見兩人不免有些驚訝:“二位是?”
“奶奶好,我叫月兒,這位是樓玄,我二人想去石城辦點事,途徑此地,想在您家借宿一宿。”
老太太將門打開側身讓兩人進屋:“二位請進。”
“謝謝奶奶。”
老婦人見兩人穿着華麗,男的氣質非凡、俊逸無雙,女的雖蒙了面卻也能看出那容貌必是絕美,再說她談吐不凡,光從那舉手投足之間便能看出修養極高。心知他們必不是來自普通人家,是以也不敢有所怠慢。
九歌進屋環視了四周開口問道:“奶奶,這屋裏就您一人?”
“孫兒在裏屋睡着了。這幾天娃他爹進山去打獵了,二位若是不嫌棄,就睡娃他爹的房間吧。”
“多謝。”
老奶奶將二人引進屋子準備幫忙鋪牀,九歌見狀趕忙阻攔:“這些活兒就讓我來好了,勞煩奶奶了。”
“哪的話?那你們鋪着,我再去拿牀被子。”
”多謝奶奶了。“
鋪好了牀鋪,樓玄動身欲往外走,九歌見狀趕忙開口:“別出去,你這麼出去只會讓人家覺得怠慢了我們。反正在軍營的時候又不是沒睡過,我都不怕,你忸怩個什麼勁兒?”
樓玄雖然彆扭,但九歌好說歹說終於打消了他睡桌子的想法。
第二天,九歌醒來身邊已經不見了樓玄。剛起身便看見他端了盆水進來:“你先洗漱。”
望着那轉身往外走去的背影,九歌心中輕笑,沒想到這麼個面癱臉其實也挺細心。
洗漱完畢走出房間,擡手伸了個懶腰,轉身便看見門口坐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只見那娃娃一雙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虎頭虎腦的模樣讓她喜歡到了心坎裏。
九歌對此等萌娃從來便毫無抵抗之力,立馬便收了雙手幾步上前俯身逗着那小孩:“孩子,叫什麼名字?”
九歌本就對那萌娃沒有抵抗力,如今再加上這副軟糯的嗓音,一下子便再難抑制心中的喜歡,立馬伸手捏了捏那肉嘟嘟的小臉:“虎子可真可愛。”
虎子眨着大眼睛,對九歌的突然襲擊倒是毫不在意:“姐姐好漂亮。”
九歌微愣,眼裏止不住笑意:“沒想到虎子小小年紀倒是挺會說話。”她如今是對這虎子越發地喜歡了。
本還欲與虎子再聊一會兒,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老奶奶的聲音:“月兒姑娘起來了?快來喫早飯吧。”
山裏人家淳樸,老奶奶怕他們喫不慣鄉野裏的粗茶淡飯,特地將家裏存放的臘肉端上了桌。
“山裏人沒什麼好招待的,月兒姑娘可別嫌棄。”
“奶奶說的什麼話?月兒怎會嫌棄呢?”九歌看着桌上的臘肉,知道這已經是他們家最好的喫食。
虎子尋着肉香而來,看着桌上的一碗臘肉立馬便亮了雙眼,口水直流:“好香啊。”正準備伸手偷喫,卻突然又被老奶奶打了回去:“沒規沒矩,這是給客人喫的,你嘴饞個什麼勁?”
虎子委屈巴巴的縮回手,舔了舔嘴脣仍舊是不甘的盯着臘肉。
九歌見狀笑道:“月兒早飯喫的清淡,喝口粥就好,這肉還是讓虎子喫吧。”
“月兒姑娘可是嫌棄了?”
“哪裏的話?只是月兒信佛,一向只吃素齋,奶奶可別誤會了。”
一聽九歌這麼說,老奶奶倒是信了:“也怪我考慮不周,沒問清楚,既然如此,我去給月兒姑娘盛些粥吧。”
不能表現的太客氣,九歌只好笑道:“謝謝奶奶。”
樓玄從屋外走了進來,九歌夾起片臘肉遞給虎子,虎子見狀趕忙伸出雙手接住,一雙眼睛感激地將她盯着:“謝謝姐姐。”
九歌放下筷子輕笑:“倒是個懂事的小子。”
見老奶奶端着粥從廚房走了出來,九歌開口問道:“奶奶,爲何不見虎子他娘呢?”
老奶奶聞言遞過粥看了眼虎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娃他娘走的早,生下虎子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走了,我們家窮,娃他爹又怕虎子被欺負,就一直沒敢再娶。”
九歌聞言轉頭看了一眼虎子,那孩子正喫臘肉喫的歡,沒注意他奶奶和九歌的談話。
樓玄不言語,快速喫完飯後便遞給九歌一個布袋,說了句“我先去餵馬”就出去了。
九歌摸着布袋抿嘴,沒想到一個從小在鷹樓長大的人竟也會如此心善。
喫完了早飯又和老奶奶聊了會天,九歌這才摸着虎子的頭依依不捨地告別:“虎子,姐姐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虎子擡頭:“那姐姐什麼時候再來?”
“過幾天吧,姐姐辦完事就來看你,好不好?”
“姐姐說話可得算話。”
九歌伸出手指:“虎子若是不信,那咱們就拉鉤鉤。”
虎子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
拉完鉤,九歌伸手颳了刮虎子的鼻翼笑的開心,這麼可愛的孩子,她纔不忍心騙他呢。起身向老奶奶道別,拿出剛剛樓玄給她的布袋說到:“這裏是十兩銀子,奶奶您拿去,給虎子買些好喫的。”
老奶奶趕忙推辭:“哪能要你的錢,這不是瞧不起我們鄉下人?”
“哪能是瞧不起?奶奶您昨晚收留我二人一夜,這是謝禮。”
“謝什麼?出門在外不過是許個方便,何必送這些?”
“虎子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些錢拿去給虎子買些好喫的。奶奶您也別推辭,我與您有緣,虎子這孩子可愛,我看着歡喜。說好了過幾天再來,我決計不能食言。”
老奶奶推辭不過,只好收下銀兩。
九歌走出門,朝着身後揮手:“奶奶你就別送了,虎子你也回去,姐姐過幾天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