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隆的雪來的很晚卻很大。

    那天,九歌正在院子裏繡着荷包,天空突然開始飄起了鵝毛大的雪花,不過片刻,整個世界便染上了層白霜,宛若童話。

    九歌欣喜地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擡頭望着那鵝毛般的大雪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她已經很久沒看過雪了!

    伸手接住一片雪,那雪花感受到她的體溫瞬間融化成一滴冰水。感受到手裏傳來的冰涼,她突然有些失神,雙眼漸漸沒了焦距。

    還記得去年尤國的第一場大雪,那時候她還是衆人寵愛的郡主,無憂無慮地和一羣人坐在竹屋內烤着炭爐、喫着火鍋,說說笑笑,好不歡樂。

    還記得她和弋歐寧他們在郊外打雪仗,就連平時威嚴肅穆的皇帝也放下了所謂的身段與他們共同戲耍,那時候,就算是被打落了髮簪、被浸溼了衣衫也絲毫不知疲憊。

    還記得她曾親手策劃了皇宮的新年晚宴,一羣人看着她編排的小品和相聲笑彎了腰,就連太后也是對她的安排頗加讚賞,甚至還許諾了她一個要求。

    還記得那新年的夜市,一羣人在河邊放着河燈,在街頭猜着燈謎、看着雜耍,好不熱鬧。那鯉魚燈籠是她的最愛,她甚至還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了牀頭,生怕被那外面的野風給刮破了。

    九歌望着手裏的水滴失神輕笑,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只不過是一晃眼的感覺,她竟已來到這古代快十九個月了。

    小銀子看着滿天的雪花,在院子裏撲騰着撒歡。無憂看九歌站在大雪中發愣,怕她着涼便進屋找來一件斗篷搭在她的肩上,順勢打掉她手裏的冰水一把便將她摟進了懷裏。

    “在想什麼?”

    九歌聞言收了心思,鼻子微微有些發酸。摟緊了身上的斗篷轉身一把抱住無憂將頭埋進他的胸膛:“沒什麼,只是每次看見雪就很開心。”她說不得,她竟開始有些想念皇都的那些人了。

    無憂見九歌這般模樣,也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只好開口:“先回屋裏吧,彆着涼了。”

    “恩。”九歌點了點頭,她已經有了無憂,她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平白還想那些做什麼呢?

    兩人進了屋,九歌坐在屋檐下看着小銀子在院子裏咬雪花,看着一旁的無憂對着她寵溺地一笑又低頭擺弄着草藥,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胸中洋溢着一股暖流,幸福甜蜜。

    不管當初她愛不愛無憂,她只知道如今她已經離不開他,這個人已經在她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後來,無憂真的給九歌找來了幾株紅梅,就栽在院子裏。

    九歌怕把它們凍着了,就用枯草將樹身圍了起來,小銀子經常蜷在樹下的枯草堆裏曬着太陽睡着覺。

    偶爾王嬸會和幾個婦女來九歌家裏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順便一起嘮嘮家常。

    九歌也會和無憂尋個好天氣去山崖上看海上的日出、日落。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着。

    轉眼到了新年,家家戶戶掛上了紅燈籠,九歌給村裏的孩子每人添了套新裝。

    孩子們都很喜歡她,因爲她不止長得像個仙女,而且心地還很善良,最重要的是她家的大狗長得很是強壯,還可以陪着大家做遊戲。

    大年三十的傍晚,九歌和無憂坐在屋檐下,她懶洋洋地依偎在無憂的懷裏,看着院子裏的紅梅開的正豔,看着外面大雪紛飛。

    村裏的人聚在一起慶祝佳節,王嬸出現在院子裏來叫兩人一起過去。

    無憂起身給九歌披上斗篷,兩人打了把傘跟王嬸一起來到村長的院子,小銀子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村裏的孩子一見小銀子就都圍了上來,九歌看它在孩子堆裏這麼受歡迎,不禁輕笑起來,就像是一位母親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村長的院子裏掛滿了豔紅的燈籠,那燈籠裏微弱的燭光在微風中輕晃。孩子們圍着小銀子做遊戲,一羣大人則圍坐在一起烤着炭火,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到了深夜,衆人散去。

    回家的路上,無憂撐傘,九歌提着燈籠,一隻軟糯小掌被那修長的五指緊緊地包裹着。

    感受到手掌傳來的溫度,九歌輕勾起脣角,那幸福甜蜜的味道從未散去。她想一直就這麼陪着他,陪着他走到地老天荒!

    小銀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時不時地又會回過頭來看看兩人,竟看見那淺笑盈盈的女人此刻溫柔似水。

    突然想想,他似乎已經很久沒見過主子發脾氣了,難不成愛上一個人竟會連性子也變了?

    進了屋子,小銀子自覺的去了偏房無憂爲他做的小房子。九歌怕它着涼,便跟着過去爲它生了碳火。轉身回到房間的時候,神神祕祕地取出一個木箱遞給無憂:“打開看看。”

    無憂打開木箱,裏面是一把刻着字的弓箭。

    只聽九歌笑道:“明日便是你的生日,這是送你的禮物。前些日子你進山裏的時候,我進了一趟城,找了城裏最好的工匠做了這把弓。我把我們的名字刻在了上面,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這些字都是簡筆字,我也只會我們那個時代的字。”

    無憂聞言感動,一把拉過九歌抱在懷裏,哽咽着聲音:“九歌。”

    “恩?”

    “我愛你。”愛進了骨子裏。

    九歌將頭埋進無憂的胸膛,聽着那勻速的心跳,感受着那讓她上癮的溫熱氣息深吸了口氣:“傻瓜,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無憂心中一甜,一把將九歌抱上了牀,正欲解她衣衫時卻被突然打斷。

    望着無憂那yu求bu滿的雙眼,九歌起身輕笑:“還有件禮物沒送給你。”

    無憂聞言一愣:“還有禮物?”

    只見九歌伸出手:“你把一下脈。”

    無憂一聽還以爲她生了病,趕忙擔憂到:“可是不舒服?”

    九歌抿脣輕笑,並不直接言明:“你把一下脈便知道了。”

    無憂把脈,摸出了脈象,難以置信的望着九歌,雙眸裏竟泛着淚光。

    九歌看着他眼裏的震驚心中甜蜜:“前些天一直感覺不對勁,想着可能懷上了,又想給你個驚喜,就去找了鎮上的大夫瞧了瞧,確實是有了。”

    一滴熱淚再也抑制不住地順着眼角流下。無憂一把抱緊了九歌,那聲音激動地顫抖。

    “九歌。”

    “嗯?”

    “我好幸福。”他感覺自己是這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他心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傻瓜。”九歌將頭埋進那溫熱的胸膛笑得一臉甜蜜,她知道她如今也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這一夜,無憂時不時便把耳朵貼近九歌的肚子企圖聽到什麼動靜。九歌有些無語:“傻瓜,這才一個月而已,能聽出什麼?”

    無憂卻不管,仍舊是那麼做着,心裏樂開了花。

    他要當爹了,夢裏的小蘿蔔頭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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