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歐寧捂着胸口一聲悶哼,退了幾步不說一句話。若她真出了什麼事,不用古越動手,他會自己了結了自己。
曲青芙見狀趕忙扶住弋歐寧,擔憂問道:“你沒事吧?”
“不用你管!”
一個小兵舉着火把,突然望着前方興奮開口:“前面有人!”
衆人聞言,趕忙尋着聲音望去,只見那方向站着個黑色人影。
樓玄立馬飛身跑了過去,一看果然是披着斗篷的九歌。那一刻,懸着的心終於落地,如劫後餘生的喜悅涌上心頭。
他一把攬了那披着斗篷的女子入懷,一隻大手來回地在那細嫩小臉上摩挲,恨不得將那弱不禁風的女子揉進他的骨頭。
“你沒事吧?”
九歌輕輕推開樓玄,淡淡開口:“只是迷了路。讓大家擔心了,月兒在此向大家道歉!”
古越抑制內心的激動,轉身朝身後的小兵吩咐道:“撤了吧!”
“是!”
九歌望着不遠處捂着胸口的弋歐寧,眼裏沒有任何波瀾。她傷害了她,可是她沒有勇氣去道歉!最終,她只能搭下眼瞼轉身朝着樓玄說道:“走吧。”
弋歐寧只是淡淡地望着那波瀾不驚的雙眸。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與她徹底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古越走在九歌前面舉着火把:“山上路滑,我揹你吧。”
“我自己能走。”
見九歌面容不悅,古越悻悻地收回了手。他白天便已經知道山上發生的事,此時自然不敢再往槍口上撞,只好默默在跟在她身後高舉着火把爲她照路。
窗沿的風鈴發出悠揚的鈴聲,九歌捧着薑湯站在窗口望着院子裏。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想靜靜地站在那裏,吹着冷風發呆。她突然有些懷念當初她偷倒了薑湯弋歐寧那絮絮叨叨的模樣了。
樓玄提着一堆墨炭進了門,望着九歌的背影生出一絲心疼。那單薄的身影,竟讓人覺得有絲孤寂。
“那裏冷,小心着涼。”
九歌聽到動靜轉過身抿了口薑湯,輕聲笑道:“不是有云鷹在嗎?”
“有他在又能如何?”樓玄放下墨炭從一旁拿起乾毛巾走向九歌爲她擦着頭髮上的水珠,嗔怪道:“洗了頭髮也不知擦擦,看來你是真想喝那些湯藥了。”
九歌聞言猛地一口乾了碗裏的薑湯,皺着眉頭說道:“這薑湯可真難喝。”
望着那女子緊皺的眉頭,樓玄一把接過她手上的空碗放在桌子上繼續爲她擦着頭髮:“薑湯難喝就好好照顧自己,否則到時候生病了喝藥湯可怨不得他人。”
“知道了,快幫我擦頭髮,哪那麼多廢話?”
樓玄無奈,嘆了口氣:“你啊······”
話未說完便被九歌打斷:“我想出去走走。”
“那擦乾了頭髮我陪你。”
“好。”
此時已經半夜,街上已經沒有一個人。空蕩蕩的大街吹着冷風,九歌披着斗篷與樓玄並排走着。
兩人不說任何話,只是靜靜地、漫無目的地逛着。樓玄越來越摸不清九歌的心思,她越來越善變,明明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卻沒有任何徵兆地生氣。他不敢再主動說什麼,只有在九歌問話的時候答上幾句,生怕說了什麼讓她不開心的話。
“樓玄。”
“恩?”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自己深愛的人不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人,你會怎麼辦?”
樓玄聞言一頓,心中一空:“怎麼突然問這些?”爲何他竟會覺得心中莫名地發慌?
“沒事,只是隨口問問,你若不願意回答,就算了吧。”
只見那幽黑狹長的雙眸靜靜地望着九歌,似乎透過她的身體探尋這些日子一來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想要看穿一切。
“你······到底在怕什麼?”
九歌只是望着樓玄輕笑:“你覺得······我······在怕什麼?”
望着女子不達眼底的笑意,樓玄一把將她擁在懷中,那削瘦的下巴靠在她的肩頭貪婪地吸着那身體傳來的幽香。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我只知道我怕,怕有一天會突然失去你。”
九歌感受着樓玄身上的溫度,感受到那身體微微的顫抖,心中竟覺得隱隱發痛。
閉了眼睛趴在他的胸口,一滴熱淚滑出眼眶:“可惜,你已經失去了。”這句話她不敢說出口,她不知道樓玄到底有多愛上官月,但是她知道,若是讓樓玄知道上官月已經死了,他必然會悲傷到絕望。
她不願意接受樓玄的愛意,因爲她不是真正的上官月。她想活出自己,可她終究是不忍心傷害他。緩緩地擡起雙手環上男子的腰,或許這樣能讓他開心些吧。
第二天九歌起的很晚,吃了早飯卻發現院子裏沒有一個人。拉了個丫鬟來問才知道,古家軍的人出現了水土不服,樓玄拉着雲鷹去給那些人診斷了。
伸了個懶腰準備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卻突然聽見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看才知道是弋歐寧出了門。
望着眼前的男子,九歌愣愣地放下了雙手。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對於昨天的事她很後悔,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去彌補。本來想打個招呼,卻發現弋歐寧根本不看自己一眼,直直地便出了院子。
九歌望着那背影出神,她知道,昨天的那些話必然像利劍一般插進弋歐寧的心臟。他該是恨她的。
曲青芙穿了一身淡粉往這邊走來,剛進院子便呵呵笑道:“夫人可好些了?”
“好多了。”
“青芙專門命人做了蔘湯,夫人嚐嚐。”
九歌靜靜地看着曲青芙轉身從身後丫鬟提的食盒裏端出一個湯盅,淡淡一笑:“謝曲小姐關心了。”
曲青芙放下湯盅坐在九歌身旁,撐着臉張着一雙汪汪大眼看着她:“夫人說笑了,這是青芙應該做的。”
九歌舀了一勺蔘湯放入口中:“味道不錯。”
“呵呵,夫人喜歡就好。”
“聽說古家軍的人生病了?”
“聽爹爹說的好像是這樣。”
“若是曲小姐有空,不知可否陪我去一趟?”
“自然是可以的。”
“那便多謝曲小姐了。”
樓玄正忙着給雲鷹打下手,卻突然瞥見不遠處九歌與曲青芙並肩走來。趕忙迎上去開口:“月兒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怎麼樣了?”
“水土不服,不過還好,雲鷹說了,能控制住。”
九歌點頭:“那就好。”
古越看見了九歌,也扔下了手中的事物向這邊走來:“怎麼不在院子裏待着?”
“就想過來看看。”
古越幫九歌理了斗篷,拉着她往木棚下站:“外面冷,小心着涼。”
“哪能那麼容易着涼?我又不是瓷娃娃。”
古越聞言無奈地笑了笑,寵溺地颳了下九歌的鼻子:“那就依着你。”
感受到鼻尖傳來的異癢,九歌一愣,臉色微紅。立馬便不自在地扭頭岔開話題:“什麼時候開戰?”
古越知道她害羞了,索性順着話題接下去:“快了,等到將士們休養地差不多了便可以開戰。”
“我聽說淇江部落的人會蠱毒。”
“城主已經說了這件事,幻隕城會巫蠱的人也不少,不用擔心。”
“但願······是我杞人憂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