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丫鬟來到內院,弋歐寧剛走到門口便聽見房間裏傳來的曲青芙的痛叫:“相公!”

    丫鬟一聽,趕忙推開了房門:“小姐,姑爺回來了。”

    “相公?相公回來了?”曲青芙聞言顧不得疼痛,掙扎着想要坐起身。弋歐寧見狀生出一絲不忍,卻沒有上前阻止,只是冷冷開口:“你先聽產婆的話,我在門外等你。”

    說完,他徑自便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聽着屋內那一聲聲痛苦的嘶吼,弋歐寧摩挲着那骰子,心亂到了極點。他從未想過他會成爲別人孩子的爸爸,在他從前編織的幻境中,他孩子的母親永遠都只是那個笑起來會發光的女人。

    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嚇地他雙手一抖,手中的骰子順勢滑落到地上碎成了兩半。他慌忙撿起碎石,望着那再修復不好的血紅呆坐在了地上。

    那是月兒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竟還是沒能保護好它。

    屋子裏傳來產婆驚慌的叫聲,一羣丫鬟也是急匆匆地推開房門跑進了院子。

    “妖怪!妖怪!”她們從未見過哪個人生下來頭上長着角的,那分明就是個妖怪!

    弋歐寧聽到驚叫聲回過神來,心覺不妙立馬將碎石揣進懷裏站起身來:“到底出了何事?”

    “小姐生了個妖怪!”

    “妖怪?”弋歐寧顰眉走進房間,卻在看到那渾身青紫的嬰兒時頓住了腳步。他從不信鬼神,卻在這一刻從心底裏生出了害怕。

    那不是一個嬰兒,他渾身沒有一塊肌膚有嬰兒的柔滑。那青紫的斑塊上佈滿了皮屑,就像生癬的牛皮般堅硬。而他的頭頂沒有一根毛髮,兩個突出的骨頭像牛角一般長在他的額前。

    見弋歐寧呆呆的站在那裏忘了反應,曲青芙顧不得疼痛翻起身來一把將孩子抱進了懷裏。

    “相公,他不是妖怪。”她哭地聲嘶力竭,卻還是沒能喚回弋歐寧的魂。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知道,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十個月前,她又夢到了那個身穿黑袍的人。他給了她一顆藥丸,說是隻要她懷上孩子,弋歐寧便不會再離開她。

    她信了,照着黑袍人說的方法灌醉了弋歐寧,如願地懷了孕,也成功地靠着肚子裏的孩子擠走了上官月。

    她以爲,只要時間一長,弋歐寧就會忘掉上官月。她以爲她最終能住進他的心裏。卻沒想到,她終究是留不住他。

    望着那走出門外的決絕背影,她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尖長的指甲刺穿了嬰兒的肌膚,一股股鮮血順着傷口流出。那嬰兒撕心裂肺地哭着,卻換不來她的一絲憐憫。她低頭望着那豔紅的血液怒瞪着雙眼,一個用力便將那孩子摔在了牆上。

    “碰”的一聲,嬰兒止住了哭聲,再沒了呼吸。曲青芙望着地上流淌着的鮮血仰天大笑,那嘶啞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地獄索命的冤魂,讓人聽了驚出一身冷汗。

    “既然留不住他,那你活着便也沒什麼用了。”她朝着那已死的嬰兒冷冷開口,似乎那孩子不是她懷胎十月所生,倒像是一隻無關緊要的雞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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