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粉衣的胡媚兒死拉硬拽地拖着藍袍加身的玫侓往人羣裏鑽去,蹦蹦跳跳地來到一處地攤前,興奮的望着樣式各異的面具躍躍欲試。
只見她如玉的手指不停地在面具上空移動,卻始終都拿不定主意。最終只能回頭期冀地望着一張死人臉的玫侓。
“快快快,快幫我選選,你說我戴哪個好看?”
深藍的袖袍被那半蹲在地上的粉衣女子不停地拉扯着,原本站的筆直的玫侓差點沒穩住腳跟。只見他憤憤地將衣袖從胡媚兒手中扯出,怒瞪着眼珠子似乎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你再扯一個試試!”
原本他看這胡媚兒是公主的表妹,想着若是相處好了也能讓她在公主面前爲自己說點好話。可是誰曾想到這女人分明就是個狗皮膏藥,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甩都甩不掉。
整日被這女人纏着,怕因此得罪了公主也不敢對她怎麼樣。等他好不容易設計脫開了身吧,才發現公主早已離開了鳳嶽。
他已經一連好幾個月沒看到過公主了,再這樣下去,他還怎麼有機會成爲公主的侍郎?
都怪這胡媚兒,若不是她整日纏着自己,又怎麼會錯過去爲公主送別?
看出了玫侓眼底的怨氣,胡媚兒倒是不太在意。反正她都已經將這廝得罪了個徹底,也不怕再多得罪一次。
只見她雙眸閃過狡黠的亮光,一個用力便拉了玫侓一個踉蹌。
玫侓毫無防備地受到這力量,整個人直直的便往地上倒去,若不是拼了命地要維持自己的形象,只怕是已經摔了個狗喫屎。
喫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番動靜引來了周圍無數路人的側目。畢竟憑玫侓的姿色,只是不說話便已有了不少女子心動的目光,更有甚至,那些個男人也是或羨慕或嫉妒地偷望着他竊竊私語。
此番毫無形象的摔倒,立馬便有不少男子捂嘴偷笑。再好看的皮囊又有什麼用?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不知禮數,有幾個女人能真心喜歡?等他容顏衰敗,下場只會悽慘。
胡媚兒本是想捉弄玫侓一番,好讓他長個教訓。畢竟她好歹也是堂堂的狐仙一枚,甚至還與那妖神——赤狐一族沾親帶故。身份地位就算是放在妖界也是個響噹噹的官家子弟。結果她如此巴心巴肝地討好他,這廝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反倒還冷言冷語、惡目相向。這麼多天她忍忍也就罷了,可是今天不一樣。這正月十五在凡間是元宵節,可是在妖界,纔是真正的新年。這廝在新年裏給他甩臉色,是想讓她在今後的一年裏都倒黴運不成?
不過她倒是真心地喜歡玫侓,是以早就把他當做了自家相公。正所謂相公只能自己欺負,這些人如此明目張膽地笑她家小侓侓是幾個意思?當她胡媚兒透明的不成?
聽着周圍的笑聲越加刺耳,只見胡媚兒倏地起身,雙手叉腰怒瞪着人羣一陣咆哮:“笑什麼笑?沒見過兩夫妻打情罵俏啊?怎麼?一個個鼠目獐頭的醜八怪,是羨慕還是嫉妒了?”
“你……”衆人沒想到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下這女人會絲毫不顧形象地大吼,一時間是又驚又詫,說不出話來。
這罵人就是爽,更何況這幾個月來在玫侓那死人臉面前積了不少怨氣,胡媚兒一時剎不住車,罵地是口乾舌燥。只見她伸手便拿了旁邊商販的銀耳湯咕嚕嚕地喝了下去,又去搬了個板凳來坐下準備好好罵罵這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可是誰知道她纔剛把二郎腿翹起來呢,背上便突然傳來一陣揪心的疼差點沒讓她叫出聲來。
只見她蹭的一下騰空而起,一跳便撞上了一個看熱鬧的女人。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被她撞地眼冒金星,只是齜牙咧嘴地捂着腰桿,後怕地望着一臉陰沉的玫侓,似乎對方是個索命的無常。
其實此刻的玫侓離變成無常也不遠了,畢竟他的臉面在今日算是被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給敗乾淨了。
“怎麼?你不是罵的很歡?繼續罵啊!”
望着玫侓那陰惻惻的笑容,胡媚兒情不自禁地便擡手摸了摸後脖頸,似乎已經猜到自己命不久矣。
糟了個糕的,因爲這是修成人形後第一次罵人,她一時太歡沒注意場合。這可是元宵節,是城隍廟啊。被這麼多人圍觀,她今後在京都潑婦的名號可就坐實了。你說她自己丟臉也就罷了,偏偏還拉了玫侓下水。這鳳嶽的國風是以女爲尊,玫侓一個男子,日後少不得要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她今日就算是以武力鎮壓了下去,可是還能守得住人家背地裏的閒言碎語不成?
玫侓雖是個小傲嬌,從前只會當這些是瘋狗亂叫,可是如今不一樣了,他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想嫁入公主府,如今她搞出這麼大個動靜,這廝還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她還沒俘獲小侓侓的芳心,只怕他下手不會心軟啊。
她還從沒有看過小侓侓底線爆發的一幕,但是就算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她下場有多慘。
小心翼翼地對上面前男子的視線,胡媚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地便後退了幾步。
美色雖好,可是小命更重要。她纔剛修煉出人形沒嘚瑟到幾下呢,可不想就這麼英年早逝。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快讓快讓,都給老孃讓開!”
胡媚兒覺得自己的雙腳下就像是裝了車軲轆,跑起來步步生風,只是一瞬,便淹沒在了人羣中。
“該死的!”望着那比兔子還跑得快的粉色人影,玫侓一個跺腳咒罵,恨不得立馬便將其撕成碎片。這邊怒火中燒,那邊又感受到如烈日般灼熱的目光,擡頭一看,竟發現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回去再收拾你!”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玫侓可不想再丟人現眼,趕忙也撇開了人羣逃難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