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得不到屋內人的迴應,九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莫不然,她來的不是時候?

    可她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溫冉就算是不方便見她也該出聲知會一聲吧。這麼晾着她又是什麼意思?

    正想着是不是太給這廝臉了呢,才猛然驚覺自己沒報家門。自從能熟練使用這身功夫以後,她走路幾乎都沒再出過聲,就連簡池都曾好幾次抱怨差點被她給嚇着了。

    簡池那麼好的功夫都聽不到她的動靜,就更不要說是溫冉了。她大半夜的不請自來,就像只幽靈般神不知鬼不覺,突然冒出來的敲門聲,想必屋內的人是將她當做敵人了吧。

    “方便進來嗎?”

    “公主?”正尋思屋外人到底是敵是友呢,卻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溫冉不由得詫異了片刻又趕忙起身去爲九歌開門。“公主不是去養病了?何時回的鳳嶽?”

    “有幾天了。”九歌自顧自地進屋找了椅子坐下:“只是一直在府中修養,便沒將消息散出去。”

    “原來如此。不知公主深夜至此,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阿池來過你這兒沒?”

    “駙馬爺?”只見溫冉搖了搖頭:“說是要出去辦別的事,是以這兩日都沒來過。”

    “那就奇怪了。”

    “怎麼了?”

    “自從昨天晚上他給我送了飯後便一直沒見過他的人影,若是出門辦事不回來,他也該知會我一聲纔對。”

    “想必是在城內辦事,離得太近就沒說吧。”

    “可若是在城內,怎麼會一大早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

    “這……興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呢?駙馬爺武功蓋世,又心思縝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公主還是不要擔心了。”

    “擔心?”九歌一愣,她沒想到溫冉會突然冒出這麼句話來。難道她真的擔心簡池嗎?或許是有吧。畢竟他是雲鷹的哥哥,她擔心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可爲何她會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愫?似乎她擔心簡池並不只是因爲他是雲鷹的哥哥那麼簡單。

    簡池不過是出去辦事,一兩天不回來也實屬正常。從前他也經常不告訴她不是嗎?可爲何她如今卻似乎像是習慣了有他在身旁一般?一天沒見到他覺得這心裏空嘮嘮的,竟還大半夜跑來溫冉這問話。

    一想到自己的心思可能不太對勁,九歌頭疼地捏了捏鼻樑道:“想來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她只有一顆心,還被人給挖了,怎麼卻依舊是死性不改,到處想拈花惹草?不要說是別人,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罵一聲大豬蹄子了。

    見九歌如此,溫冉望着那張與郡主一模一樣的臉失了神。

    爲什麼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郡主?難道這就是雙生子的特別之處?

    正愣神間,只見九歌擡起頭來問到:“我聽說這幾個月你收穫不少?”感情這種東西是她現在最不應該碰的,若真是控制不了,那便只能轉移注意力了。

    “還行。”溫冉答地恭敬,也彎身坐在了九歌身旁:“公主可要喝茶?”

    “不了。”九歌擺了擺手,這大晚上的,她可不需要提神。“雖說他們是你父親曾經的部下,但當初淳于家被抄斬,除了用自己親生兒子救下你的那個統領,其他人卻只是袖手旁觀。可見他們對你父親也沒有多忠心。如今你是在夜青黛的眼皮子底下,此舉是否太過兇險?”

    溫冉聞言只是輕輕一笑,似乎並沒有任何擔心。

    “公主說的不錯,這些人都不可相信。不過只要是人都會有軟肋,或貪錢財,或懼強權。只要對症下藥,關係到他們的切身利益了,不用我們去遊說,他們還會主動與我們同盟。”只要上了這艘船,所有人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背叛了別人,也就是背叛了他們自己。這些人不傻,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就算是後悔了,也只能咬碎了牙齒和血吞,強撐下去。

    聽溫冉這麼一說,九歌覺得不無道理,也開始重新審視起眼前的男子來。從前覺得他只適合跟在簡池後面打打雜,可沒想到竟也是能獨當一面的聰慧。她以爲他只考慮到了眼前的形勢纔會劍走偏鋒去用一些稍有不慎便能回過頭把矛頭對準他的人,如今才知道他早已考慮好了一切。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軟肋,想要對症下藥找準病竈,便必須要挖空了心思去了解那些人,去知道他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需要強大的毅力以及聰穎的頭腦,要不驕不躁,有耐心的去屢清頭緒。

    溫冉能完全控制住這些人,便說明他確實是費了不少的功夫,更證明了他確實不簡單。這樣一個人,若是能收爲己用讓他完全忠誠於自己,那必定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甚至可能成爲她的心腹,她的左膀右臂。可是若不能收服呢?要是不與她作對還好,一但站於她敵對的一方,那便是一個勁敵!

    看來,她有必要找機會去探探這溫冉的虛實了。

    “既然他不在這兒,夜色已深,那我便先回去了。”

    “恭送公主。”

    ······

    一連幾天都沒再看到簡池的影子,幻幽的那些消息鳥也沒查出任何線索。這青天白日的,一個大活人就那麼消失了?

    九歌彎腰爲窗口的盆栽修剪着枝葉,那看似淡然的背影實則早已顰起了眉頭。

    以簡池的功夫在這地方找不出幾個對手,到底是誰能將他的蹤跡掩蓋地沒留下一絲痕跡?

    正愁眉思索着,屋外傳來了冷藍菲的聲音。

    “公主。”

    “進來吧。”自從上次派冷藍菲去市井收集消息以後,她又經常東奔西走,便算是徹底把這妞給晾在了一邊,不知道以冷藍菲的脾性,是不是已經積了一肚子的怨氣。“這些日子,可還好?”

    “謝公主關心,那市井的茶水確實是不錯。”

    “是嗎?”九歌放下剪刀坐回了屋中,她聽出了冷藍菲的口氣。那不止是帶着滿腔的怨氣,甚至還有不少的責怪。她這人向來不喜歡搞什麼主僕的尊卑,是以也免了冷藍菲的禮節。可如今看來,當初簡池說的不錯,她雖然喜歡打感情牌,可也因該是有所針對的。冷藍菲,當真是被她養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來。

    “可本公主怎麼覺得——菲兒似乎在怪本公主?”

    只見她如玉的小指微微翹起,優雅地端起那青瓷的茶杯小啜一口。一雙如幽潭般的眼眸靜靜地望着還冒着熱煙的茶湯,冷藍菲看不清那裏面的情緒,可是她已經感受到一股攝人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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