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九歌和溫冉剛從皇宮裏出來,兩人都受了夜青黛的召見。那赫連的大軍壓境,一路勢如破竹,已經嚴重威脅到鳳嶽的存亡。

    夜青黛找到九歌,想讓她說幾句好話請雪山的人幫忙,不過九歌卻以雪山不問人間是非爲由婉言拒絕了。

    這無疑是激怒了夜青黛,她早就懷疑自己的女兒當年被掉了包,這麼多年來的調查終於讓她找到了蛛絲馬跡。當初夜婉舞的奶媽返老還鄉,去過了田園生活。雖不用再操心這些紛爭,可也同時失去了公主府的庇護。她從奶媽下手,派人用凌遲的手段一點一點地折磨着她,可這奶媽也是個硬骨頭,到死也沒吭一聲。不過還好她的兒女都是些怕死的,僅僅是讓人言辭威脅了一番,竟就連滾帶爬地翻出了奶媽的遺物雙手奉上,從那些遺物中,她終於知道了夜婉舞的真實身份。

    沒想到那夜青涵還真是下了一盤好棋,竟讓自己替她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怪不得這夜婉舞從一開始就不像其他女兒那般粘着自己,想來是從小就開始想着要怎麼扳倒自己了吧。

    每每想到這些,夜青黛就恨不得立馬找個藉口處死夜婉舞。可是她深知夜婉舞如今的勢力,更何況她的背後還有個雪山?雪山不問人間是非,可夜婉舞的事他們是不會不管的。這是個難題,不過她如今已經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此次召見,她的目的就是讓夜婉舞奔赴前線,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就爲她奪回鳳嶽。如果戰死沙場,自然是最好的結果。這樣的話,夜婉舞死了,雪山也挑不出她的毛病來。可若是沒死在戰場上,至少她鳳嶽的政權穩定了不是?

    出了皇宮的大門,公主府的馬車就等在不遠處。溫冉目送九歌上了車,正準備轉身回自己的車上,卻被九歌突然叫住。

    只見她撩起車窗的布簾,一張絕色的容顏淺笑盈盈:“今日天氣不錯,阿冉陪我去方外喝杯茶吧。”

    阿冉,叫的還真是親切!

    此話傳到了夜青黛的耳朵,當時她正坐在御書房裏,聽了喜的稟報,只是冷笑了一聲:“果然猜的沒錯。”這溫冉還真是那夜婉舞的走狗。

    下面的夜玲瓏站的筆直,聞言只是輕蔑一笑,“母皇,就算那溫冉與她爲伍又如何?那簡池還是她的夫君呢,如今不一樣在我的榻上纏綿?”

    夜青黛聞言饒有興致地挑起了眉毛,放下手中的奏摺擡頭問到:“你當真抓了只蛇妖?”

    “兒臣怎敢欺騙母皇?“只見那夜玲瓏眼裏是難掩的得意:”馬上就要到母皇壽辰了,兒臣想着龍心草可延年益壽,有永葆青春的功效,便親自去了趟迷魂洞。雖然過程是艱辛了些,可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沒想到就在兒臣拿了龍心草準備返程時,竟突然來了只蛇妖。兒臣不是他的對手,只好走爲上策。那蛇妖卻是緊追不捨。當時情況危急,那山洞又是曲折狹窄。手上的火把不小心滅掉,兒臣一時慌不擇路竟被地上的碎石絆倒。就在這時,放在胸口的龍心草突然發出一陣綠光,融進了兒臣的心口。那蛇妖見狀倏地一頓,竟突然住手。後來兒臣才知道龍心草上有那蛇妖的元靈,一旦元靈有損,蛇妖便會灰飛煙滅。當時他也是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龍心草,想要藉此修煉便將元靈附在了上面,沒想到兒臣誤打誤撞與他的元靈融爲一體。如今,他與兒臣便算是一船之人了。”

    “看來,你倒還真是好運氣。”

    見夜青黛的眼色突然閃了閃,夜玲瓏知道她是對那龍心草耿耿於懷,更忌憚自己有竹修的力量。如今雖然不用再怕夜青黛有不軌之心,可她想要繼承皇位,那目前便是得罪不得夜青黛的。爲表自己的忠心,她趕忙俯身跪拜:“兒臣雖沒能爲母皇送上龍心草,可這壽禮還是不能少的。”

    “哦?是嗎?說來聽聽。”夜青黛一挑眉,望着那大殿下跪拜的女子露出一絲寒光。她的女兒是什麼性子她還能不清楚?這夜玲瓏怕是早就存了反心。她如今不止要對抗那些反臣,還要時刻提防着這些女兒。除了思雨,這些人就沒一個能讓她省心的。

    只見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埋着頭不敢與夜青黛對視,可那隱藏在頭顱下的紅脣早已勾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就算夜婉舞能從戰場上活下來,兒臣也能向母皇保證她不可能活着踏進京都半步!不知道這夜婉舞的性命,算不算是一個好的壽禮?”

    “若真能如此,朕定會親自主持你和簡池的大婚。”

    “多謝母皇!”

    ······

    馬車上的溫冉幾次望着正閉目養神的九歌欲言又止,最終是打消了念頭靜靜地坐在一旁。

    他不明白,剛剛以他的功力都已經感知到背後人的動靜,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可既然這樣,又爲什麼還要當着那人的面暴露與他的關係?

    世人只知道他是爲駙馬爺做事,雖然外面盛傳駙馬爺與公主婦唱夫隨,可說到底也只是謠傳。從前駙馬爺與夜玲瓏關係不清不楚,整整五年都是與公主貌合神離。大多數人還是不相信駙馬爺會突然對公主死心塌地的。可如今公主當着衆人的面請他喝茶,分明是在告訴大家他們兩關係匪淺,也是從側面印證了駙馬與公主恩愛的謠傳。

    簡池是朝廷命臣,而自己如今也是官至四品的中郎將,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公主到底在朝中還有多少黨羽。

    夜青黛是個多疑的性子,最忌諱的就是皇女在朝中拉幫結派。再說了,依據公主此前得到的消息,夜青黛分明是早就知道她是前任女皇所生的。之所以還留了她這麼久,全是因爲忌憚她身後雪山的勢力。

    可俗話說得好,狗急了還會跳牆,更何況是夜青黛這麼個心狠手辣的皇帝?公主此舉分明是明目張膽地告訴夜青黛自己存有反心,她難倒就不怕那夜青黛起殺心?

    其實溫冉不知道,九歌就是故意要逼夜青黛動手。她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去算計了,她只擔心簡池是否還安全。

    幻幽那這麼久都沒什麼消息傳來,她只能靠自己的推測去行事了。

    明目張膽地告訴夜青黛自己有篡位的心思,那夜青黛就算再忌憚雪山也必須要出手。要想萬無一失地殺了她,自然要派出最厲害的手下。

    夜青黛知道她的武功已高深莫測,凡人對付不了她,那妖呢?

    只要知道是不是有妖爲夜青黛做事,就能知道簡池是不是在夜青黛手上了。

    這是一招險棋,可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她想要保護簡池,若簡池有事,她定要讓所有人陪葬!

    ······

    夜青黛指派了一萬士兵與九歌隨行,堪堪去對付赫連的三十萬精兵。溫冉本是要留守京都坐鎮,可又實在是放心不下,只好留了冷藍菲穩住大局,自己跟了過去。無論怎樣,她終歸是郡主的胞妹,望着那張與郡主一模一樣的臉,他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護她周全。

    這玫侓好歹是守到了公主回國,可纔剛見上一面呢,就又要分別。這一次,是死活也要隨行了。

    身着鐵甲的將士們整裝待發,九歌卻站在城門一臉無奈地望着撒潑的玫侓。她對這男人實在是沒辦法,打不行,罵不行,看着他委屈巴巴地快流出淚來,立馬是又軟了心肝。她最見不得人哭,更見不得一個男人哭,這般損了男兒氣概,委實是丟臉。

    罷了罷了,便讓他去吧。那胡媚兒修爲雖不高,可保護玫侓還是綽綽有餘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跟在後面看看戲也就罷了,可別不知輕重地往前衝。到時候本公主定不會救你。”

    玫侓聞言心知九歌是鬆口同意了他去,一張原本如受了天大委屈般的臉立馬是笑得跟開了花似的。他就知道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對付公主是最有用的,果然沒白費他薰了一整天的洋蔥。

    “公主放心吧,玫侓還留着命等公主您來娶呢,又怎麼會不知死活地往前衝?”

    “······”聞言九歌無奈地白了眼那笑的花枝亂顫的男子,她不明白爲什麼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子也會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來。分明是有着女尊國男子獨有的嬌媚,卻又不同於其他男人敢這般不顧一切地追求愛情。當真是矛盾。“上車吧。”

    “諾。”玫侓歡天喜地地轉身往不遠處的馬車小跑過去,一身粉衣的胡媚兒看在眼裏怎麼都不是滋味。她花費了那麼多的功夫,玫侓卻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從不正眼瞧她。可爲了能博得公主一笑,原本是個傲嬌的性子,卻也能撒潑打諢,放下一切尊嚴去討好公主。

    愛情,錯配的愛情。她不該愛上玫侓,她註定是得不到那個男子的一個回眸的。可是玫侓呢?無論公主再怎麼縱容他,那種感情,卻終究不是愛。

    失落地垂下眼眸,默默轉身往九歌身後跟去。她要告訴公主,就算是受了剝皮的懲罰,她也不願意接這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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