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沅並沒有理會這些,斜靠在椅子上,臉上帶着懶散的表情,把張揚二字演繹到了極致。可不是麼,少年得名,若是不張揚可就不符合世人的認知。而恰好,喬沅對這一定位適應得非常好。
好到讓柳珴看着便覺得牙癢癢,就是這樣,喬沅平時的神態作爲,看着便是一個受不得苦受不得累、讀書也不一定能夠放多少心思的紈絝子弟。
和那些一本正經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孩子根本不一樣,更別說是那些真正一心苦讀的書生了。
所以幾年來柳珴纔會這麼自信,哪裏知道,喬沅居然給了她這麼大一個驚喜,可真是好大一個驚喜,這是把她當做傻子耍了,可她現在卻不得不把心裏的惱火給憋回去,面上還得露出感同身受的喜悅的笑容。
一場慶祝下來,柳珴幾乎因此而有些心梗。
喬沅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笑了笑,在看到柳珴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後,心情不由得舒暢了一些,感覺在這呆着也不是那麼的無趣了。
除了柳珴,場上還有一個人很是不滿,本該是給她明天要用的東西,結果現在卻被她看不上的大哥給拿走了,她現在一點都不高興,在喬沅看過來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喬沅還沒有什麼表示,便被喬玥提了出來,頓時這裏的人目光都看了過去,喬琳猝不及防臉上的表情也還沒有收斂起來,二房三房的人心裏嘀咕了幾聲,對於這兩對同父異母的姐弟的關係心裏有了些數。
喬玥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高興,在結束之後,還跟着喬沅回了他的院子:“我都沒想到你居然能夠考上案首,這下好了,看她那連上臨書院都進不去的兒子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不過就連我都不知道,你瞞得可真好。”喬玥似感嘆般的說,若是早知道,她就不用這麼擔驚受怕的了。
喬沅笑笑:“在沒有進入考場之前,我也沒有與其他人交流的機會啊。”
“這倒也是,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懂。”喬玥對此倒是有些理解,而且想想最後最受到打擊的柳珴,心裏一瞬間就平衡了。
……
柳珴心裏越想越不平靜,回去後翻來覆去好幾次,也沒能夠釋懷。她所以爲的不過是一個教書的,原來真的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夠把喬沅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教成如此年輕的秀才。
她的心裏滿是嫉恨,當時拜師的爲什麼不是她的喬汐,只恨喬汐出生太晚,才讓喬沅把這個機會搶走。
柳珴心裏越想越不甘心,而後在喬嘉石過來的時候便說起,希望能夠通過喬沅,讓荀棹把喬汐也收爲徒弟。
到時候他們親兄弟兩人,也好互相照應。“我現在就是爲喬汐的學習擔心,有喬沅看顧着,好歹也讓他成績好一些。不說等幾年便是秀才,但也不能跟自家兄弟差了這麼多,這讓他以後要怎麼自處啊。”
喬嘉石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何處打動了他,在最後點了點頭,不知是否是應了下來。
柳珴便也放心的睡去了。
第二天永寧侯把喬沅給叫了過去,看着身材欣長的少年,恍然發現這孩子現如今已經這麼高了,再不是曾經懵懂的仰望着他的孩童。
喬嘉石心下有些感嘆,面露遲疑:“你……”
“我不要跟崔家成親。”喬沅一口拒絕道,她做了這麼多,雖然不只是因爲這件事,但到底是一個誘因,總不能還妥協了。
喬嘉石擺了擺手:“我不是說這個,這些事你自己決定就好,又不是正經的娶妻。”喬嘉石不以爲然的道,他也不管這些小事,若不是老夫人有心,他都不會多聽兩句。
“我暫時不想成親,你們別一聲不吭的給我定下親事。“喬沅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府裏最能夠決定他的婚事的,其實是喬嘉石。
喬嘉石不由得皺了皺眉,這終身大事怎麼能這麼兒戲,但再一看喬沅的臉還有些稚嫩,想到他現在也不過是才十一二而已,要談論這些事也還早得很。
而且他這也不是不結,不過就是要提前知會一聲而已,想着喬嘉石便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了下來。
“多謝父親。”喬沅嘴角勾了勾,對於喬嘉石怎麼想的沒有在乎,反正她只是要拖延一段時間而已。
再等一段時間,很快了……喬沅默默的想。
“……荀棹,你知道他現在還有收徒弟的想法嗎?”喬嘉石似乎是有些緊張。
喬沅擡眸瞄了他一眼:“師父說自己年紀大了,心力不足,之後也不會再收徒啊。”
“哦,那便算了。”喬嘉石面上有些遺憾,但卻沒有強烈的要求喬沅去荀棹面前說。
喬沅就感到有些奇怪了,以侯府對讀書這件事的執着,怎麼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若是柳珴知道她嘴都快說破了,到了喬嘉石這裏就是稍微試探一下的程度,恐怕會更加的心塞。
喬沅卻是不清楚這背後的事,也不想去了解:“下次鄉試我要去,師兄說,就算不能考中,但至少也能夠了解一下。”
沒能夠得到肯定的回答,喬嘉石聞言面上露出些失落,轉念一想心裏自己就想通了,鄉試三年一次,即使這次不中,按喬沅這次的成績來看,下次應當便可中舉。那時喬沅也才十四五而已,並不是很着急。
“不過也不是一定不行。”喬沅補充道。
“確定?”喬嘉石本已經說服自己了,現在聽到此話心跳也不由得猛的跳動了幾下。
喬沅試探的道:“那如果我考上的話,父親有什麼能夠獎勵我的呢。”
“若是能夠考中,你要什麼都行。”喬嘉石一口應道,心情好到不行。
“我想要世子之位。”喬沅說道。
喬嘉石皺了皺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許久後,喬嘉石移開了目光:“你若是能夠在這次鄉試之後一路考到殿試,我便去像皇上請旨。”
“我這便去找師父教授學問。”喬沅神采飛揚的道,帶着少年人特有的自信。
“去罷。”喬嘉石揮了揮手,對於他的勁頭倒是贊同的。
……
喬沅維持着這樣的狀態離開了侯府,直到坐上了馬車後,臉上衝動的表情才落了下來,輕鬆的靠在堆了厚厚的靠枕上面。
馬車在走過幾條街後,在一個茶樓面前停了下來。
不需要人喊,喬沅就掀開簾子跳了出來,直直的往茶樓的二樓走了上去,掌櫃的看到他出現,立刻把手上的事放下,跟在他身旁。
“人到了嗎?”喬沅邊走邊問。
“包廂裏已經有人了。”掌櫃的恭敬的道,看着面前的少年一點不該有的心思都不敢升起。
“知道了,你先做你的事。”喬沅擺擺手說道。
掌櫃的頓時停下了跟隨的腳步,目送着東家上了樓。
喬沅打開門,便看到裏面有一位眼熟的中年男子,喬沅並不感到意外,面上帶着親近的笑:“師兄,今日出來得晚了些,讓師兄久等了。”
在拜師之時,喬沅就知道自己有四個師兄,除了師元良之外,還有另外三位,其中兩位在京城,她早已經熟悉了,面前這位便是排行的二的師兄程固,如今任職正二品吏部侍郎。另一位是在師父名下第一位弟子文裕,如今是太傅。
按照師父辭職的情況,喬沅有合理的理由認爲這位文師兄是被師父推出來頂鍋的存在。但有一位她至今未曾見過,因爲六年來從未回過京城。
程固輕輕的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來沒喫虧。”
以他的年紀來看,喬沅的年齡比他兒子還小一半,對於這個小師弟,他能夠保持很好的耐心。
喬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看他杯裏的茶水少了些,趕緊給他倒了杯茶,恭維道:“有師兄看着,我怎麼會喫虧。這次多虧了師兄提點。”
喬沅把在府裏遇到的情況和程固一一道來。
“你啊。”程固搖了搖頭,對喬沅在學問上的能力倒是滿意的,但對於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來說,就要差了些。就是那永寧侯府都沒能夠玩轉,更別說是其他方面了。
只是現在說這些其實還早,他稍微提點一些便是了。程固想着,
“既然定下話,那這段時間便跟着我多學一段時間,後面的科考會涉及到國策,你先提前接觸一些也好。不久後所有的讀書人便會匯聚到京城,到時人才濟濟,別不把其他考生當一回事。”程固警告道。
“是,程師兄。”喬沅不由得端正坐姿,心裏冒出來的那一點得意也被輕飄飄的按了下去。倒是她想的太輕巧了,不過是一個案首而已,所有的州府加起來能夠有多少案首,後面要走的路還長着呢。
程固眼裏流露出一絲滿意,少年得志卻能不浮不躁,師父的眼光果然不錯。
最近朝堂上最要緊的是便是黔寧省的洪澇,每次發生災害,若是嚴重了,朝堂就會派欽差過去賑災,這一次不出意外,也同樣會派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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