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程固想要說的卻不是這些，百姓再難也是已經發生的事了，現在朝堂上正在爲去賑災的欽差大臣的名額而爭執着。黔寧府的官員有一大半都是大皇子的人,而這次的洪水便是因爲貫穿黔寧府的大河決堤而起。
這又牽扯到了皇子之間的爭端，皇家現如今有七個皇子。最先冒頭的就是聰慧的大皇子,和有一部分兵權但人卻有些衝動莽直接二皇子，以及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左右逢源的三皇子。
四皇子性喜漁色,性格駑鈍,看到後想要避開的程度。而五皇子性情冷淡，但他是二皇子的同母兄弟,所以天然的便站在二皇子的身後。
至於更小的六皇子和七皇子,兩人現在還沒定性且沒什麼勢力,上面的皇子們也懶得把目光看向他們。
而這次的賑災,也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勢力之間的爭奪。
程固都說得這麼清楚了，喬沅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她的眉頭擰了擰,卻又不得不聽,不過……“這次我能去嗎？”
你覺得呢？程固給了淡定的神色,讓讓喬沅有些泄氣,她現在還只是一個秀才,根本不能參與到這裏面來，而且再過幾個月就是鄉試了，這段時間肯定是不能夠到處亂跑。
想着喬沅有些失望。
“你現在去若是了,能做什麼，”程固淡淡的道，這洪澇古來有之，黔寧河的堤壩垮了修，修了垮，上百上千來皆是如此。
喬沅一怔，低着頭思考起來，好半晌之後，才緩緩的道：“……倒也不是不能。”
“程師兄，我想看看黔寧府的地形，以及往年受災的情況。”喬沅道。
“這……”程固是不贊成她在現在這時候去接觸這些，且雖然要了解時政，但此時也不需如此深入。而且地形圖等物品是輕易不能讓外人得知的，這在此時是一個機密。
“若是能給你這些東西，你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這句話卻不是程固說的，而是從門口傳過來的。喬沅轉過頭去，便看到了與說話之人一同進來的文裕。
“文師兄。”喬沅臉上出現驚喜的神色，卻因轉頭而沒看到程固沉下來的臉。
文裕笑着朝他點點頭，而後看向程固，臉上有些無奈，在其他人注意到之前，程固的臉色恢復了過來，但剛纔那種放鬆的氣氛卻悄然消失。
喬沅似是注意到了方纔的情況，心裏的喜悅也稍微散開了一些。
“五皇子殿下。”程固站了起來，拱手道。喬沅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個人身上，這一看卻發現他似乎有些眼熟。
“在外不必多禮。”魏和澤笑着道，讓他們都坐下來。
程固心裏不滿，面上卻不能夠表現出來，心裏埋怨着文裕，不知文裕是什麼時候投入五皇子麾下的，明知道他們不想摻和這些事，還把人給帶了過來。
魏和澤在和程固一番寒暄後，面色嚴肅的看着喬沅，重複了一開始進門時說的話。
“若是能給你這些東西，你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喬沅抿着脣：“我會盡我所能，爲黔寧的洪澇不再如此頻繁。”
“好，我帶你去。”魏和澤眼裏的笑意一閃即逝，快到即使是帶着警惕看着他的程固也沒能發現。
“五皇子殿下，喬沅年齡尚小，說這話也只是一時意氣，恐怕會辜負您的期望。”程固皺着眉，心裏快速的思索着五皇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這次是衝着自己來的，還是想通過把他們這些師弟都招攬過去，達到讓師父站位的目的。
否則他想不通爲何魏和澤會對還未入官場的喬沅伸出橄欖枝，喬沅身後的永寧侯府，雖然在軍中有那麼一絲祖輩留下來的情分，但永寧侯不掌兵，對五皇子來說，不值得他這麼做，也會顯得張揚了些。
喬沅眼神忽閃，不管對方給她的是考驗還是確實是相信她，這話她都接下了。
程固張張嘴，心裏感嘆小師弟到底是年幼，不知天高地厚在。也不仔細想想，五皇子的人情，可是好承的。
魏和澤眼裏閃過毫不掩飾的愉悅：“太傅和程侍郎可要一同前去“””
程固應了下來，他也不放心心思淺顯的喬沅跟五皇子單獨在一起，至於文裕。程固瞥了他一眼，雖然不知是怎麼回事，但看兩人剛纔進來時的作態，便知文裕已經偏向五皇子了，不一定能夠幫上小師弟。
若是他去，也能稍微擋住一些。
……
當魏和澤帶着喬沅到了存放檔案的部門時，文裕主動帶着程固停了下來，目送着五皇子和喬沅離開。
看着小師弟單薄的身形跟在五皇子身後，程固狠狠的皺起了眉。
“不用擔心，五皇子不會把他如何的，說不得還是他的機緣。”文裕淡定的道。
程固眉頭的痕跡更加的深了，看着文裕風輕雲淡的表情心裏就冒起了火：“文太傅可還記得師父的交代？”荀棹不想沾惹皇家的事，對着他們時也是如此說的。
“當然記得，但只要還未曾離開官場，就不可能完全避開，師弟天真了些。”文裕瞥了他一眼，恐怕程固還不知道當時師父收徒的真相吧。
在收喬沅這個關門弟子的時候，師父心裏就有數了。想着文裕不由得安慰道：“即使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你就放心吧。”
程固更加不放心了，眼神時不時的往裏面瞥。
……
喬沅知道後面兩個師兄不在，卻也並不露怯，一邊走一邊回着魏和澤的問話，待看到滿目的卷宗時，喬沅也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
“京郊的桃林，你還記得我。”魏和澤冷不丁的道。
喬沅脊背僵了一下，伸出的手都頓住了，似乎是被嚇了一跳。
魏和澤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爲何一開始看到我時沒有說出口？”
喬沅擡眸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當時我太過年少，且時間也過去太久，雖然記得此時，但在茶樓再次見到時卻不太敢確定。”
“那現在確定了，可有什麼要說的。”魏和澤走近兩步，身高與皇權下他的身份帶來更深的壓迫感。
喬沅心裏一緊，腦子裏快速的轉動着，思索着魏和澤此舉是何用意。她擡眸想要窺伺對方表情時，卻在魏和澤眼底看到了些笑意。
五皇子並無惡意得出這個結論，喬沅心裏驟然一鬆。
“當時是誰讓師父開口收徒的？”喬沅坦率的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她師父一直沒有說過。
魏和澤眼裏的笑蔓延了開來，帶着毫不掩飾的愉悅：“是我讓人去勸說的。”
“多謝五皇子殿下。”喬沅真心實意的揖了一禮。
魏和澤坦然的受下來，心裏對喬沅的觀感更好了些。因爲六年前那場意外，且六年來時不時的關注，魏和澤心下對於喬沅的信任，其實比教導他學問且還投入他門下的太傅更甚。
只是，實在是太小了些，所以把人給安排到了荀棹名下之後，他便不曾露面。現在一看果然，喬沅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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