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一個咫尺天涯,跨過了數百里的距離,出現在一條大河邊。

    “消耗盡然這麼大。”

    他感覺浩然正氣一下子消耗了三分之一,有些意外。

    之前用這個神通,進行幾裏和十幾裏的跨越,感覺消耗並不大。沒想到當距離拉長到數百里後,消耗竟然呈指數性增長。

    陳牧這是要去千雲山,將原主的因果徹底了結。

    千雲山在雲州,距離京城有數千裏遠。若是用輕功的話,花的時間太長。自然要用趕路的神通,咫尺天涯。

    陳牧稍作回覆,再次一個跨步,消失在原地。

    這一次,他跨過了一百里,消耗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就這樣,陳牧不斷跳躍,趕向千雲山。

    …………

    千雲山位於雲州,本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山峯,直到這裏被一夥盜匪佔據,名聲越來越大,到了如今天下皆知的地步。

    千雲山,顧名思義,山上被雲霧遮蓋,終年不散,上面的雲霧呈片狀,無數片雲層疊在一起,因而得名。

    距離千雲山一百多裏,一條官道上,數名黑衣騎士,將幾輛鏢車攔住了去路。

    鏢車上插着一支旗,上面繡着萬通二字。

    萬通鏢局,是大魏三大鏢局之一,實力雄厚,業務主要在北方數個州之內,不論是黑白兩道,都要給幾分薄面。

    負責押運這趟鏢的,是萬通鏢局四大鏢頭之一的王錚,七境修爲,成名二十載,所押的鏢,從未失手。

    王錚被那幾名騎士攔住,雖驚不亂,沉聲道,“千雲山的朋友,不知爲何攔住我們萬通鏢局的車隊,是否哪裏有不周到的地方?”

    這幾名黑衣騎士,正是來自千雲山。

    千雲山十二兇兇名遠播,但是山上並非只有十二人,還有許多手下和嘍囉,足足上百人的規模。

    爲首的騎士,手持一把通體赤紅的長槍,正是排名第六的破魂槍郭烈,擁有第八境的修爲。此時雙目赤紅,一身熾烈的殺氣,喝道,“千雲山追拿敵人,誰也不許動,開箱,給我搜。”

    此話一出,在場的鏢師都不由譁然。他們萬通鏢局的貨物,從來沒有誰敢說要開箱檢查的。

    王錚同樣是臉色鐵青,可是看見郭烈眼中的殺意越發濃烈,心知這是生死存亡的關口,只能壓抑住心中的怒意,說道,“退下,讓他們搜!”

    形勢比人強,僅憑郭烈一人,便足以將他們所有人殺光。此時逞強,也只是白白送死。

    那些鏢師們雖然憤怒不甘,也只能退到一邊。任由那些黑衣騎士粗暴地將箱子砸開,檢查起來。

    幾個年輕的鏢師看到萬通鏢局的旗子倒下,被那些騎士踩踏,都是倍感屈辱,一個個眼中泛着淚花。

    王錚強自忍耐着,

    萬通鏢局是走鏢的,除了武力鎮懾,對於路上的一些地頭蛇,每年都會有禮物奉上。千雲山也不例外。

    往日,千雲山也算是給面子,沒有動過萬通鏢局的貨物。

    今天,郭烈如此行事。千雲山必然是出現了重大的變故。應該與郭烈口中的那個敵人有關。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竟然敢去招惹千雲山。

    很快,幾個箱子搜完了,一人回稟,“六當家的,都檢查過了,沒有。”

    郭烈面無表情,盯着萬通鏢局這十幾人,眼中閃過暴虐之色,突然大聲道,“鍾飛揚,你不是自詡大俠嗎?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名不屬實。現在,我數十聲,若是你不出來,我便將這些人盡數殺了。”

    他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郭烈口中的敵人,竟是鍾飛揚鍾大俠!

    萬通鏢局那邊,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王錚沒想到,自己的退讓換來的,卻是對方的蔑視,竟拿他們的命來逼迫滄溟刀現身。

    實在是欺人太甚!

    直當他們萬通鏢局是好欺負的?

    王錚臉色脹紅,知道再無可退,拔刀出鞘,屬於七境高手的氣勢猛然爆發。

    身旁,其餘的鏢師和趟子手也紛紛拿出武器,圍在王錚身旁,一個個神情緊繃。

    四周,頓時一片肅殺之氣。

    郭烈看着王錚他們的行動,嘴角帶着一絲輕蔑的,開口開始計數,“十。”

    …………

    不遠處的山頭上,一個極隱祕的山洞內。

    “師傅,怎麼辦?”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小聲問着一名衣服打着補丁的老者。

    這一老一少,正是幾天前,九境屍王攻入書院時。出現在書院裏面的兩人。老的叫錢四海,年輕的叫雷繼東。

    邊上還躺着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正是滄溟刀鍾飛揚,此時雙目緊閉,氣息奄奄,只剩下一口氣了。

    錢四海沒好氣地說道,“能怎麼辦,你能打得過郭烈嗎?”

    雷繼東訕笑地說道,“徒兒自然是不成,不是還有師傅嘛。”

    錢四海手在他前面一攤,問,“你有錢嗎?”

    “我全部的錢,剛纔都給您了。”雷繼東拿出空空如也的錢包。

    “那就沒辦法了,沒錢,我也無能爲力。”錢四海搖頭。

    雷繼東心中焦急,他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拜了一個師傅,卻是這麼不靠譜。要有錢,才能夠出手。

    剛剛爲了救滄溟刀,錢四海把他全部錢都拿走了,眼下是身無分文。

    雷繼東才知道,這位師傅,修行的是極爲罕見的商人之道,有錢時,法術強大無匹,能夠從九境巔峯的手底下救人。

    沒錢的話,連八境的郭烈都打不過。

    簡直是天坑啊。

    不過,這個師傅對他確實是沒得說,爲了幫他重鑄根基,前來千雲山尋找一位老友。

    誰知,就碰到鍾飛揚正在挑戰千雲山的老大入雲龍,兩人打得是天昏地暗。

    最終,鍾飛揚不敵,眼看就要死在入雲龍手中。緊急關頭,錢四海出手將人救下,然後躲到這裏。

    錢四海突然說道,“不對啊,你怎麼這麼緊張萬通鏢局的那些人?”

    這一路來,他對這個弟子的性子有所瞭解。絕不是那種俠義心腸之人,換作平常,絕不會管別人的死活。今天居然轉了性了。

    雷繼東苦笑道,“不瞞師傅,我姐,嫁給了萬通鏢局的人。”

    “原來如此。”

    兩人說話間,郭烈的倒數聲不斷傳來。

    “九,八,七,六,五,四……”

    就在這時,錢四海和雷繼東同時轉頭,看向地上的鐘飛揚,只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臉上一道傷口繃裂開來,不停往外流血。

    “鍾大俠,你總算是醒了。”

    雷繼東驚喜地說道,他出身市井,最喜歡聽江湖俠客的故事。一直以來,最爲敬仰的,就是這位行俠仗義,專殺貪官和那些爲富不仁之輩的大俠鍾飛揚。

    鍾飛揚掙扎着站起身,那把滄溟刀依舊在他手中緊緊握着。

    錢四海似乎猜到他要做什麼,說道,“你傷得很重,去了也是送死。”

    鍾飛灑然一笑,佈滿血污的臉上,唯有兩排牙齒白得發亮,嘶啞着聲音道,“鍾某一生行事,只求問心無愧。二位的救命之恩,來生再報。”

    說完,便提着刀,走出了山洞,一躍而起,喝道,“鍾某在此。”

    雷繼東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只覺得熱血沸騰,頭腦一熱,大吼一聲,“鍾大俠,我跟你一起去。”

    錢四海見他真的跟了出去,倒有些意外,這個市儈的弟子,竟然也有這樣熱血的一面。

    錢四海總不能看着剛收的弟子就這樣死了,只得跟了出去,就見到鍾飛揚被郭烈一槍擊飛。

    鍾飛揚傷得太重了,體內的罡元被擊潰,完全是強弩之末,只剩下一口氣強撐着。別說是面對第八境的郭烈了,就算是五境的雷繼東都未必打得過。

    突然,一個年輕人憑空出現,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儒袍,

    “咫尺天涯!”

    錢四海目光微微一縮,認出這是儒家的神通。

    這樣的神通,只有七境以上的大儒才能施展。可是,眼前之人,未免太年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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