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媳婦兒,今天晚上你就別喫飯了,吃了也沒用,留着那勁兒偷東西嗎?”
羅秀花剛被弄醒,就聽到了這句話,眼前發黑的她又差點暈過去。
林北北把炕整理好,又把顧青山扶了上去,然後就哼着小曲去洗被子了。
讓羅秀花幫烘乾這事她可不敢,誰知道她會不會往上吐口水呢。
把被子擰了又擰,水還是特別多,她皺着眉頭,呼哧呼哧的把盆拖回了房間。
“顧青山,幫我把被子擰乾,不然等會難烘乾!”
她都想好了,等會把炕燒上,把上頭的東西都拿開,再把這些被子往上一鋪,不用多久就能烘乾了。
她蹲在邊上,長吁了口氣,要不說當過兵的力氣就是大呢,瞧這水嘩嘩的流下,都快抵得上甩幹機了。
拿了個桶進來裝着,她又去洗衣服了,趁着人都沒出來,她把最後一點水給弄屋裏去了。
按照這家人的尿性,晚上沒水了他們肯定不去挑,指定就這麼湊合着一夜了。
她身上臭呼呼的,不清理一下可不成,雖然條件有限,但對自己得好點。
顧青山看她忙裏忙外的,想幫卻又幫不上,人就異常的沉默。
終於把東西都洗好了,纔想起喫飯都沒人叫,她往上房一看,好嘛,門關着呢。
她咬牙,拿着那把柴刀就過去了,顧青山看着,眼皮一抽一抽的。
他現在可沒勁兒再動了,希望老孃識相點,不然就他媳婦兒這暴脾氣,被打了他可不管。
“咚咚咚”
劉招娣正帶着一大家子喫着呢,就聽到了敲門聲,她哼了一聲,沒讓人開門。
“老大媳婦兒,咱家規矩你是懂的,這家可是我當着的,想要喫飯,手底下就不能留錢。”
“我呸,窮得都穿開襠褲了,還那多規矩,你要是不開門,當心我劈了它。”
就算是地主老財也沒那麼作賤人的,幹活卻不給飯喫,虧她想的出來。
“我數到三,不給開門就劈了啊,到時可別哭爹喊孃的。”
顧青海貼着門看着,見到她手裏的刀,忙走了回來。
“娘,她手上正拿着刀呢,她不是真敢劈吧?”
“她敢!”
劉招娣喊了一聲,可心裏也虛,賤蹄子這幾天改了性子,說不定她還真敢。
“一!”
“二!”
門外都數到二了,劉招娣可不敢和她賭這個,拿着兩個窩窩頭去開門了。
“給給給,拿了就趕緊給我滾!”
兩個窩窩頭被塞進手裏,林北北愣了一秒,然後拿力擋住要關的門。
“老太太,你這是在磕磣誰呢?兩個窩窩頭頂啥用?”
鬧呢吧,她幹這一天活,一頓五六個都喫得下,何況還有一個大男人呢。
再往桌上一瞧,嘿,還有雞蛋羹呢!
她可不依了,推開劉招娣就走了過去。
“老太太,我知道你不樂意見着我,我在這裏肯定喫不好,那我就不在這礙你眼了哈!”
往那碗雞蛋羹裏夾了些鹹菜,又拿筷子多串了六個窩窩頭,她端着就往外走。
劉招娣一看,可不得了了,這賤蹄子又來嚯嚯她的糧食了。
林北北嘆氣,她把東西抱好,然後揮了下手裏的刀。
“老太太,我勸你還是趕緊讓開爲好,不然我手裏這刀可不長眼睛,要是不小心傷了你,那可就罪過了。”
劉招娣看着揮來揮去的刀,汗都要流下來了,她咬着牙,挪了位置出來。
看着林北北拿着東西大搖大擺的回去了,站在房門的羅秀花牙都快咬碎了。
她要是能像林北北那麼豁得出去,現在就不用在這裏餓肚子了。
不過男人回來了就是不一樣,現在的她可沒有一丁點以前唯唯諾諾的影子。
一個人的變化會這麼大嗎?這不應該吧,該不會她沾上什麼髒東西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羅秀花震驚的捂住了嘴,她往那邊看了一眼,就急匆匆的跑回房間去了。
她拿了一堆東西回來,顧青山一點也不意外,坐在桌前,他倒了兩碗水出來。
林北北一拍腦門,懊惱,“瞧我這個豬腦子,忘記撈兩碗粥了。”
往上房看了一眼,得,門又關嚴實了,算了算了,就這麼着吧。
喫過了飯,摸了下被單,倒也乾的差不多了,她吁了口氣,想着今晚不用挨凍了。
“你晚上怕冷不?”
要是不怕冷,被單就不分他了,畢竟他用的那張來不及烘乾。
顧青山看了她一眼,搖頭。
林北北撓撓頭,總覺得他剛剛看自己那一眼別有深意。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看差了,這就是個實在的不能再老實的漢子,能存啥壞心思呀!
簡單收拾下自己,被單已經徹底幹了,她鋪好炕,就藉着油燈小小的光把錢掏了出來。
她一遍遍數着,原本沒注意到的顧青山往那看了一眼,頓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你這錢…”不像只有十幾塊的樣子啊!
“怎麼樣?我機智吧?”
林北北呲着牙,笑容燦爛到晃人眼。
來她房間翻箱倒櫃的,哪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呢,指定是要她狠狠吐口血的。
她又不傻,怎麼會把錢放在屋裏呢,她都是貼身放着的。
顧青山沒話說了,原本他媳婦兒不僅有勇,還有謀呢,真是小看她了。
林北北把錢放好,打了個哈欠,剛要睡覺,又翻身坐起來。
“我先幫你換個藥。”
頭上的傷他不好包紮,要不然她可不這麼好心,乾脆就疼死他算了。
站在他身後,有些重的汗臭味衝進她鼻子裏,林北北頭往後仰了仰,有些敗給他了。
“你多久沒洗澡了?”
這麼熱的天,每天都會出幾身汗,他人又長得壯,味道自然就比別人重了。
顧青山沒有說話,只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被頗爲幽怨。
他腿不方便,碰不了水,自己一個人洗很困難,最重要的,她沒給他備過水。
每天擦一下也不行,水少,只能讓那種黏糊的感覺少了點,味道根本去不了。
林北北摸摸鼻子,心有些虛,她就只顧着自己乾淨,就忘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