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觀察日誌105:今天的冰川又整體往後退了三釐米,邊緣冰層薄了40%左右。

    冰川觀察日誌256:今天意外看見了兩個小傢伙,好小子,看起來很健康,在冰川上互相嬉戲,不過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還沒有獨立,母熊應該也在附近纔對……但是我一直沒有看到,很奇怪但我也不敢貿然攪亂它們的生活。

    冰川觀察日誌397:慢慢的,他們居然和我混熟了,天天來蹭喫蹭喝,我釣的魚都不夠自己喫的。

    冰川觀察日誌560:今天的冰川往後退了近十釐米,冰層依舊在變薄。

    冰川觀察日誌866:今天看見了白鯨,一隻只像海洋裏的精靈一樣,看着心情都變好了,說到鯨魚我就又想到書裏說的這一塊還有獨角鯨,哎,好想看見獨角鯨啊……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大概有一個螺旋狀的獨角感覺就和獨角獸一樣神聖吧。

    冰川觀察日誌1103:好像快點結束啊,冰川又後退了,或許它很快就會消失殆盡了,那個時候我的使命就應該結束了吧。

    冰川觀察日誌1309:我好想他們,孩子們大概也長大了不少,好想見見他們,只可惜這裏通訊也不好,無線通訊之前來了一場暴風雪給毀掉了,不知道他們聯繫不到我會不會擔心我……希望上面能早點發現這個問題,派人來修一下。

    冰川觀察日誌1320:沒有人……沒有消息,上面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通訊的問題?我被放棄了嗎?

    冰川觀察日誌1780:不知道有沒有人記得我,有沒有人想我,說實在我怕連我自己……

    ……

    岑溯翻着手上厚厚的本子,這本筆記本已經摘到近三千條日誌了,不過也並不是每一天都摘錄了,特別是到了後面,有時候一天的日誌全是省略號代替。

    是無話可說了嗎?

    岑溯有點不太明白。

    今天早上他從牀上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麼一個陌生的環境,說句實在的,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只是看見自己穿的衣服上面有一個很破舊的小牌子,牌子被颳得很花,露出底下金屬的顏色,依稀能看見岑溯這幾個字。

    那他大概是叫這個名字吧。

    岑溯這樣想着,而後放下書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很逼仄的房間,看構造像一個集裝箱,內部很多地方生了鏽,紅褐色和破舊到褪漆的藍色交間着,最裏面是一張牀,其他地方凌亂地擺着各種東西,幾乎沒有走路的空間。

    他看見桌上有一個按鍵數字已經模糊的無線電話,旁邊還有一張受潮而顯得軟噠噠的紙,等他拿起來後才發現那上面寫着電話號碼,撇去受潮部分不看,總體看起來很平整光滑,就像是一直夾在書裏好好保管着的一樣。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岑溯試着按了一下電話……只可惜,沒有一點希望,它根本沒有反應,大概是沒電了。

    岑溯把住處裏面雜亂的東西大概整理了一下,有一堆空罐頭,幾條凍魚,一些打火機和火柴,火柴已經受潮了,岑溯把他們放在了窗臺上,希望能曬乾一點,其他的還有一堆講該區域動物生態地型之類的書,再聯想剛纔看到的一些內容……

    這裏原來的主人是看管這一塊地方的嗎?

    岑溯走到門口,拉開鐵栓,而後便是刺耳的吱嘎聲,聽得他直起雞皮疙瘩。

    外面的陽光很好,只是因爲這片地區的原因,他也感覺不到多少熱量,太陽看起來很蒼白,不過很適合這片同樣潔白的地方。

    只是……周圍空蕩蕩的。

    岑溯突然心有點緊,只當是被這無邊的空曠嚇住了,默默往前走了幾十米。

    那邊是海,附近還擺放着釣魚工具,如果這裏沒有別人的話,看來原主之前是個喜歡釣魚的人。

    只是……

    岑溯整理好釣具,從桶裏面的盒子裏找到一點餌料,把線拋了出去,而後坐在旁邊撐着下巴發呆。

    只是原主到底去哪裏了呢?他又怎麼會在這裏?他和原主是朋友嗎?是原主邀請的他嗎?

    岑溯被一堆問題纏繞着,只可惜他不知道那人跑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這些問題的答案只能不了了之。

    不知過了多久,岑溯是被一聲吼叫嚇回神的。

    等他回頭,身後就是兩隻白熊,不等他作出反應起身逃跑,那一隻熊直接就把頭蹭到了岑溯的手心裏,另一隻輕輕地咬着岑溯的袖子。

    這……莫非是日誌裏寫的熊?

    岑溯慢慢的明白了,不過熊這麼親人的嗎?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做,所幸白熊主動表達了他的來意。

    它們兩伸出自認爲小巧的爪子扒拉了一把釣竿,釣竿不堪重任直接倒在了地上,岑溯這纔想起來他在釣魚。

    顧不得兩隻熊無辜可憐巴巴的眼神,他連忙把釣線拉回來……只可惜,上面只剩一個魚鉤了。

    失敗了呢,他可是從日誌上看出來這兩頭熊多粘人,不給他們想要的它們能一直纏着你……可他不會釣魚啊,所以說他爲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岑溯低垂着頭,腦子裏閃爍着無數個問號,但突然間,一條魚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岑溯疑惑地擡頭,只見其中一隻白熊正用爪子把一條魚推向自己,另一隻正伏在一個被鑿開一樣的冰口上……咬到了一隻海豹。

    不出意外,它把海豹推給了他。

    一時間,岑溯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海豹……你們自己留着吧,我喫魚就好。”岑溯抓起魚,離那隻海豹遠了幾分,白熊大概也懂了意思,不再看岑溯,徑自吃了起來。

    岑溯回到集裝箱找到一個燒煤桶,拿出幾個蜂窩煤既用來烤魚也用來取暖。

    下午的時候他就和兩隻白熊安靜地坐着看着遠方,熊想熊的,人想人的,但似乎都沒有什麼結果,有時候他也挺驚訝,畢竟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兩頭白熊能這麼安靜地陪着自己坐着浪費時間,每次回想起來他都覺得自己的心也暖洋洋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說實在,鬧鐘早就已經沒電了,他其實也沒有多少時間觀念,只能看太陽行事,但是有時候,極晝極夜又能打破他的規律。

    當時間變得沒有限制起來,有一些東西就被放大了。

    於是,在無邊的寂靜之中,在看不見時間盡頭的孤寂之中,他聽着水流聲,聽着冰川破裂的輕微的響聲,看着無盡的絢麗的極光,有時候想着要不要就這樣死去的問題。

    冰川觀察日誌3500:我似乎有點理解那個人了,這樣的孤寂是真的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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