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呼吸,用上月亮之名劍法會讓人想到什麼?

    是月華之皎潔還是孤月之清高?

    無論什麼都好,鶴彥只知道無論起源於何處的呼吸法,最終的目的都是爲了殺伐,更快更狠更絕,是所有呼吸法都不能避免的前進方向。而在這一領域,黑死牟所用的月之呼吸在他手裏幾乎發揮到了極致。

    因爲是劍招,無論看上去多麼華美孤高,甚至可以用月命名,但是在就使用着來說,氣流從口鼻吸入灌入肺裏,流經身體,壓榨着身體各方面的能力。

    夜晚吸進去的空氣都是涼的,但是呼出來的時候帶着身體的滾燙,額頭與脖頸兩處的斑紋愈發紅熱,讓人無端想到了天空上被染成血色的月亮。

    六隻眼睛的惡鬼已經殺伐了很久了,以他爲中心,周圍散落着各個會讓人一級二級咒術師心驚膽戰的特級咒靈。許多年後,從千年降臨的詛咒之王或許會重新定義特級,但即使這樣,現場的一幕任何人看了都會觸目驚心。

    就在剛纔,鶴彥解決了想要給同伴報仇的陀艮,摔了摔刀上不知道是誰的血液,鶴彥心情複雜。

    搞得他像個反派一樣,一個個的理由竟然都這麼偉大。最後陀艮居然還拿漏瑚的名言來懟他——“在百年後的荒野上奔跑的咒靈又不一定非要是他。”

    聽聽,這真的是反派嗎?思想覺悟這麼高的反派?

    鶴彥眼神已死,算了,一起打包帶回去吧。地獄的勞動力2!

    這裏全部的咒靈都已經被消滅了,當然也有一開始就沒有出場過的腦花和真人。鶴彥放棄了把那兩個翻出來的想法,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在剛剛和兩個特級咒靈對戰的時候,他發現黑死牟的靈魂碎片顏色變化很激盪。要麼就是一口氣漲到自己以爲快要被送回去的狀態,要麼就是突然從巔峯一下子滑落到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鶴彥:“……”

    像坐過山車一樣刺激,該說不愧是黑死牟嗎?

    不過也藉由此,讓鶴彥真正理解了黑死牟的夙願,或者說是還是人類的繼國巖勝的夙願。估計今天晚上就可以全部解決了回去地獄休假了。

    天空中血色的月亮和地面上屠殺一般的景象相互照映,這樣的一幕顯得站在中心的六眼惡鬼十分駭人。偏偏鶴彥一點都沒發現,可能是之前入了戲,現在一時沒緩過來。

    “可以,出來,了。”

    鶴彥擡頭望天,收斂了六眼擬態,然後突然低頭看向某處,那是個十分龐大適合作爲掩體的廢棄機器。

    一頭白毛的咒術師可能是咒術師裏最奇葩的存在,尤其是他那個在晚上戴墨鏡的習慣已經被他摯友夏油傑詬病了無數次。

    就像所有問題學生一樣,我做錯了,但是我不改。五條悟雖然已經畢業了,但後來再沒有哪個學生會比五條悟更讓夜蛾正道這位人民教師頭痛了。所以問題學生無論做出了什麼事情,都是能預料到的。

    比如這次,在追捕特級咒靈黑死牟的途中,帶上了禪院家的雙胞胎。

    “弄得這麼血淋淋的,還是要給孩子們一點心理準備是不是,黑死牟閣下?”五條悟很頭痛地看着這一幕。

    實際上烏鴉的直播在看到一半的時候就被攻擊給打斷了,於是只能帶着兩個孩子趕到現場看直播。雖然一直說自己是最強,但在見識過繼國緣一和繼國巖勝兩個超出常理的存在後,他還沒自大到可以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全身而退。不過好在混戰中的咒靈沒有餘力去對方他們,所以五條悟很滿意地圍觀了全程。

    至於經常一起行動的夏油傑沒有跟着一起來的原因,一方面是他顧及到雙胞胎的感受,畢竟夏油傑自己也說過,他對殺死了無一郎的兇手滿懷殺意。另一方面,五條悟給他保證過,他會以繼國緣一弟子的身份,去終結繼國巖勝的。

    對於五條悟的嬉皮笑臉的玩笑,鶴彥沒有在意,按照黑死牟的想法,對於弟子,他會像對待自己那般嚴厲,所以這樣的場面,他只會在意弟子有沒有從中學到什麼。

    “戰鬥,的,過程,看清,了嗎?”

    真依還在目睹了師父的戰鬥全程中無法反應過來,突然被問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同樣有些害怕,但是被鶴彥的話驚醒過來的是真希。

    “看清了,原來是這樣的嗎?”華麗的劍招,凌厲的技藝,目的只有一個,打敗敵人嗎?

    真希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玄之又玄的狀態,師父的劍彷彿刻印在她腦海一樣。

    對於真希的這種狀態,鶴彥是很滿意的:“如此,你就,不需要,我,指導了。”

    對於真依,他有些抱歉,第一個遇到的女孩,但是他沒能給她留下什麼。現在女孩睜大着眼睛,有不解有悲傷。不止是鶴彥的情緒,或許是黑死牟對於那個被拋棄的孩子的最後一點憐憫。“找到,更,適合自己,的方法,變強吧。”

    某種心願得到了滿足,鶴彥發現靈魂碎片顏色變幻了大半。這是鶴彥沒有想到的,黑死牟從來都沒有在意過的方面,原來在得到後也會有某種程度的滿足嗎?

    “原來你還有作爲人的一面啊,我以爲繼國巖勝在黑死牟存在的那一刻已經不存在了。”五條悟打斷了這樣的畫面,敘舊的時間可不能給太長,不讓其他人闖進來了,很多事情就會變得難辦起來了。

    鶴彥不會在意五條悟的挑釁,遵循馬甲的情緒,他只是道:“已經,沒有,繼國巖勝,了。”

    “我是……黑死牟。”

    默契地,在六隻眼睛出現的那一刻,五條悟把兩個孩子隔絕在外,同時發動了無下限術式將攻擊擋住。

    “緣一……在哪?”

    五條悟裝作爲難的樣子撓撓臉頰:“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幫你把緣一前輩叫出來。”

    “他……不屑……與我……比試?”

    “黑死牟閣下,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弟弟想得這麼壞嗎?”五條悟拍手,墨鏡滑下來一點,露出蒼藍色的眼瞳,“或許緣一前輩一直都看着你呢。”

    “你……不瞭解……緣一。他眼裏……沒有……任何人。”

    五條悟覺得自己有點生氣了,眼裏沒有任何人的究竟是誰啊!

    “那就很抱歉了,我無法給你帶來緣一。”五條悟無視其他的擬態,只對準了中心的眼睛,“你知道的吧,你的弟弟早死了,死在和今天一樣的血月之夜,你把他埋葬在那裏。”

    “不是他走得太遠你跟不上,而是你,拋棄了他。”

    鏘!刀刃相接的聲音。五條悟從家裏把繼國緣一的日輪刀帶了過來,爲的就是這一刻。

    想要打敗黑死牟,五條悟想了很多辦法,對於超出常理的存在,就要用超出常理的東西來對付,五條悟現在唯一的把握就是繼國緣一留下的日之呼吸了。

    “日之呼吸,三之型——烈日紅鏡!”日輪刀揮舞的時候帶着宛若火焰實質的劍氣,和帶着圓月刃的刀劍碰撞在一起,竟然不弱上半分。

    五條悟對這一結果並不詫異,他並不指望之前的戰鬥可以削弱多少上弦一,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準備就來的。日之呼吸的招式他看了幾百遍,如果只追求形似那他第一次就做到了,但是他想要的是更深一層的東西,如果想要打敗他的對手的話,至少要具備和對手一樣的配置。

    五條悟總掛在嘴邊的話“我可是最強”,這句話就算是今天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他本身就是打破常理的存在,但是在見識過更加耀眼的存在後,他也無法停滯不前。

    夏油傑有的覺悟,五條悟作爲摯友一點也不會比他少。

    “我可是,緣一前輩認可的繼承者!”咆哮着喊出這句話的同時,五條悟發現自己眼前變得透徹起來,那是和六眼不一樣的理解。

    不同於對外部的細緻入微,五條悟更看到更深層的東西,肌肉的收縮,關節的扭動,對手的下一個動作,一切無處遁形。與此同時,右邊眼角的位置隱隱發燙,有什麼東西在那裏形成。五條悟沒有想太多,沒有什麼比眼前的敵人更重要了。

    他的變化似乎引起了對面的震驚,以至於劍招的速度慢了那麼一瞬。

    五條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加快一步打亂了對手的攻擊。在攻擊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唯一能辨識清楚的,只有緣一。

    “把我當成了緣一前輩了嗎?那還是不甚榮幸!”

    五條悟說不上自己現在的狀態,比起對戰伏黑甚爾的時候要激動得多。或許是呼吸法的後遺症吧,渾身滾燙,又或許你他已經瘋了?

    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重要,他無比享受這樣的戰鬥。

    這樣的戰鬥持續到了太陽快要升起,鬼的本質害怕太陽,但是【黑死牟】剋制着自己的本性,一直堅持在與五條悟戰鬥。

    說不上什麼精疲力盡,只是兩人都確認無法分出勝負了。

    “你真的討厭你弟弟嗎?”

    “不知道……但他……否定了我……作爲武士……全部意義。”

    “緣一前輩一直注視着你,但你沒有給予他迴應,而他對你的肯定,你也從未看到。”

    “緣一的弟子……我現在像武士嗎?”

    “你一開始是,後來不是了。”

    “……我錯了啊。”

    太陽昇起的時候,一直圍觀着兩人戰鬥的姐妹手裏的笛子再次斷成了兩半。

    而惡鬼形態的黑死牟也變回了一開始繼國巖勝的樣子,然後在日光裏慢慢消失。

    “……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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