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琬歸 >第19章 爭議
    ???

    徐老爺這麼一哭,徐喬安也沒忍住,噗通跪在靈前嚎啕大哭起來。

    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一老一小哭訴的悽慘無比,反倒是最小的少爺怕是嚇傻了,傻愣愣地,怕是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太可憐了!

    一羣圍觀的人也被這份悲痛所感染,卻沒一個敢上前勸。

    世隔多年,徐青琬早對父親沒有那麼多的冀盼和牽掛,即使再悲傷,天命難爲,她已經盡力了!

    此時的她反而很快鎮定起來,捻了三柱香,磕頭,插爐,動作極爲熟練!

    白氏挺着肚子,面上憔悴,摟着已經鎮定不少的徐青琬,多哭一會兒便上氣不接下氣,徐青琬忙喚奴婢一左一右去扶白氏起身休息。

    其嫂嫂洪氏見狀忙勸:“你可是有身子的人,要顧全大局,妹夫雖不在了,你還有兒子,我讓人扶您回去歇會兒,有什麼話,等你歇好了再跟親家老爺說,這裏有我跟大哥照看,你若再……”洪氏硬生生嚥住那個“好歹”兩字,估計得要小姑子的半條命。

    白子良得了妻子的求援,急忙挺身站出來,“妹夫也算是報效朝堂,親家老爺也來得及時,再不濟還你嫂子和我替你看着,讓你嫂嫂陪你回屋歇會兒,都累了兩日,再這樣折騰下去,你也熬不住。”

    白氏的奶孃馬嬤嬤也跟勸着。

    衆人正勸着,突然一直避而不見的張知州卻突然帶着大小官員趕了過來。

    “徐老爺節哀……”

    “徐老爺節哀順變……”

    徐老爺抹了一把眼淚,振作起來,拱手答謝,悲痛歸悲痛,兒子的仇卻不能不報,徐老爺好歹也曾在官場混過,瞧着諸位大人的官服很快就判斷出各自的官位,道:“想必這位大人就是淮安知州張大人。”

    “是,正是本官。”張知州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就不再言語。

    反倒是他旁邊的樊推官率先開口:“徐老爺來了咱們也就有主心骨了,徐同知的喪事還得你老拿主意才成。”

    “樊大人真是好算計,這案子還沒查清,就急着毀屍滅跡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

    徐老爺聞之,猛得擡頭,只見剛剛那黑衣男子一臉鄙夷杵在旁邊。

    “哪兒來的看門狗擾亂靈堂,還不快給我打出去?”樊推官最恨的便是這多事之人,若不是霍大公子替他撐腰,早將人一頓打殺,哪兒還能得到他在此放肆。

    “哎喲喲,樊大人好大的官威,在下好歹也是一名秀才,有功名在身,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那黑衣男子不甘示弱的懟了回去,完事再朝徐老爺長揖行禮自我介紹:“給徐老爺請安,在下葉清,奉永寧侯霍大公子之令替令郎屈不平,徐同知乃朝廷官命,如今死得不明不白,霍大公子說了,必須替徐同知查明死因,嚴懲真兇,以告慰亡魂。”

    徐老爺心裏一陣揪痛,他的兒子,豈能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霍大公子的這份恩情,老夫銘記於心。”徐老爺拱手長揖,另喚徐青琬磕頭謝恩。

    葉清急忙跳開,側身不肯替主子受禮,嘴裏還嘟囔着:“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是受人所託。”

    此時,在場的人羣也早已議論紛紛,有的誇霍大公子大義;但更議的議論徐同知的死因,有人說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招來殺身之禍;甚至更離奇的是有人非說是水鬼所索命……

    一時間衆說紛紜。

    張知州可不是來看熱鬧的,給樊推官使了個眼色,愧疚道:“雖與徐同知相處半年,可畢竟是同府爲官,咱們對徐同知的過往之事,或是得罪了什麼人也一概不知,如今徐同知慘遭意外。依本官之鑑,死之爲大,因先入土爲安,至於案件由樊大人已經着手調查,待查明死因,嚴懲真兇,必替徐同知討個公道。”

    “知府大人所言有理,亡者已故,還是先入土爲安,此等大案乃先通報朝廷再作抉擇。聽聞徐老爺也是兩榜進士,乃是我等前輩,應熟知朝廷法制,定不會爲難咱們小輩。”

    這帽子戴得極高,徐青琬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譏諷。

    徐老爺板着臉聽到一半,就有些耐不住,他一個沒官沒職的閒人,此時爲了兒子,還會惦記着自己臉面?!

    “你不提老夫都差點忘了自己曾是兩榜進士,老夫當初就是看不慣同僚光拿朝廷俸祿,卻不百姓有所作爲,甚至欺壓百姓,一怒之下才辭官歸田。如今我兒乃是朝廷命官,卻死於非命,老夫就算拼着最後一口氣,也要上書皇卷,登鳳鳴臺敲鼓吶冤,肯求皇上嚴查真相,緝拿兇手,告慰我兒在天之靈。“

    張知州倒吸了一口涼氣,怎得將此事給忘了,大齊律令,兩榜進士那怕沒有官職,可直接上書皇卷,並且登鳳鳴臺也不用滾百釘,直接爲民請命。

    張知州一使眼色,樊推官就知道他什麼意思,這是想讓自己硬着頭皮去勸說,可徐老爺這態度軟硬不喫,有些棘手。

    ”誤會,誤會,徐老爺子誤會在下的意思,我也是爲徐老爺子着想,查案辦案不是一天二天就能辦成的。再則徐同知被殺案滋事體大,已經上書朝廷請了溢旨。下官派人調查,不僅徐同知,就連同徐同知身邊的師爺和衙役也不知去向,如今是否遇害還未知。”

    徐青琬起初還十分納悶,爹爹當日遇害,怎得身邊一個知情人都沒有,敢情都被人給害了?!

    “難道樊大人就一點線索都沒查到?”

    “呃……這倒也不是,徐老爺可能不知,咱們淮安府水匪不少,徐同知當時又走的匆忙,下官斗膽猜測極有可能是水匪,也只有水匪纔有這麼大的膽子!”

    這種大膽的猜測也不是不可能!

    葉清高擡着眉毛,他這話什麼意思?水匪,徐大人明明中的毒……

    “徐老爺,且聽在下一言,霍大公子發現徐同知屍體時,因不知死者身份,曾派下屬查驗屍體,死者身上卻無明顯傷痕,但死者腹中用銀針探之,發現銀針尖部發黑,由此可見死者生前極有可能被人下毒致死,至於爲何被拋棄在江河之中。目前還不清楚,但就憑這一點足以說明,樊大人所說水匪所爲的可能性不大。”

    哄~

    這消息猶如一記一大耳刮子,扇在樊大人的臉上,那可真夠響的!

    “放肆……

    徐青琬驚的甚至都忘了哭,左右環顧,身邊正好站着白氏陪嫁馬嬤嬤,索性朝她向道:“馬嬤嬤可知此人來歷?”

    馬嬤嬤先是一愣,緊接着看向白氏,白氏示意後,她附耳低道:“此人叫葉清,寶應縣人,只因父母早亡,由他叔父養大,他叔父曾是秀才,爲了養活家人入了訟行,葉清中了秀才後,不願拖累叔父一家,也跟着叔父入了訟行。”

    “他這樣頂撞府衙的人,難道不怕嗎?”徐青琬看着正爭執耳紅臉赤的樊推官等人,不由得替葉清捏了一把冷汗。

    馬嬤嬤似乎見怪不怪了,拍着她的肩膀道:“沒事,訟行的人常得罪人,再說還有霍大公子呢!”

    霍大公子?!前世那個二十初出頭就當了永寧侯,人稱黑臉霍侯的霍大公子麼?

    黑臉霍侯這稱號可謂是家喻戶曉,徐青琬雖被禁在別莊,但對這個名字早已是如雷灌耳。

    難怪葉清有底氣與樊推官對着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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