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織田趕着驢子就要送崔顧年去竹安學堂,崔紫槿早早起來給顧年做了糕點帶去,滿滿一盒,說是讓崔顧年帶去跟同窗一起嚐嚐看。
怎麼樣也要禮尚往來,總是喫拿同窗的也不好。
崔顧年喜出望外,大姐做的糕點拿到學堂跟同窗分享特別有面子。
他的娘可從來沒有這樣爲他做一回的,就連說一回都沒有,只顧着把好的都給那個二姐。
他們離開之後,崔紫槿就自己去周圍走一走看一看,發現大門上掛着門匾,寫着悅湖居三個字,字跡潦草,她是仔細端詳了一番纔看出來的。
大清早的,依然萬簌俱寂,連風吹得方向也就只往悅湖居這裏來了。
從院子大門望出去,沒有什麼人煙,小路兩邊只有種的桂花樹,因爲前幾日下了場雨,雨水把桂花拍打散落在泥土上,崔紫槿心想早知道這樣就把這桂花收了,可以做些食材,桂花糕,桂花蜜,桂花茶----不過樹上依然掛滿了花蕾,等有空閒了就來採摘一些去。
這悅湖居雖處偏僻,但是少了些八卦的干擾,自由自在的生活此地,整個人都變得愜意舒適了。
想要去慶林寨的中心,聽秦嬤嬤說是要花點時間,門口這條路只往前走,過了一座小山才能到達。
難怪那一日來的時候坐在轎子裏搖搖晃晃的,原來走的是山路啊。
悅湖居是在兩座小山的包圍之中。
經過這裏的路人很少,可能也就是去山上砍柴打獵的那些人兒吧。
秦氏今日也沒去擺攤,這幾日讓吾寧堯留下,讓她陪着崔紫槿熟悉熟悉情況。
崔紫槿想想秦氏挺厲害的,每日挑着兩筐物品過山往松花鎮去擺攤,換她這麼年輕的都沒這般能耐力氣了。
她盯着院門,風兒吹過,撲鼻而入的一股桂花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娘子,站在風口做什麼?”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崔紫槿回頭看去,笑笑說,“沒做什麼,郎君你怎麼出來了?”
她竟然有兩個小梨窩,特別甜美的樣子。
吾寧堯爲自己這麼的想法不由得深吸一口氣,輕咳一聲道,“躺久了,出來透透氣。”
“也是,出來透透氣好,郎君,米粥喝了嗎?”
吾寧堯點點頭說,“趁熱喝下了。”
崔紫槿小聲問道,“那些桂花樹----我們可以摘着用吧?”
“當然可以。”吾寧堯說,“別人不會大老遠來管的。”
心靈手巧的人,摘了那些花定會做出許多東西來的,可惜他還不能多喫,讓織田他們有口福了。
“今日我們還是叫大夫來仔細瞧瞧吧?郎君。”崔紫槿見他臉色依舊蒼白,整個人憔悴不堪。
昨日咳成那樣,織田到最後也沒請來大夫。
“我有帶些銀子來的,你不用擔心診金藥費錢的。”崔紫槿說道。
吾寧堯說,“我這病是反反覆覆的,請大夫也是那樣說的,我們不必浪費銀子。”
“可總是這樣也不行啊,該花也是要花,我聽清秀說過鬆花鎮上有一個大夫醫術精湛,到時候我打聽打聽一下,請他來給你瞧瞧。”崔紫槿說道。
不管如何,貧窮富貴,重要的是身子康健,要不然說什麼都是浮雲。
她從崔家過來時,都把自己比較貴重的東西都帶了過來,許奶奶給了一兩銀子她不想花,等穩定下來了就做點好喫的去看望她老人家;李氏打臉充胖子給了一兩,這個可以花,實在不夠她還有些放在何清秀那兒,等她從白雲寺回來了知道自己這樣的情況一定會想辦法來看自己的。
吾寧堯聽她這麼一說,心裏莫名的覺得愧疚,自己裝得太可憐了,讓眼前這娘子憐惜不已。
她的關心是真摯可見的。
吾寧堯看着崔紫槿說道,“娘子,我知道怎麼做了,你不必擔心,你的銀子存着就好,吾家真的不會窮到連看大夫的錢都要娘子你自掏腰包來。”
“這麼多年的病,早已習慣,平常給看的大夫這幾日沒在慶林寨,所以才這麼拖着的。”吾寧堯解釋道。
一聽他的迴應,崔紫槿再仔細回顧了剛剛說的話,會不會傷了他的自尊啊?這個世界,男子用女子的錢,的確有點沒面子,就算在現代,正常的男人也不會去花女人的錢,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喫軟飯的男人了。
她覺得自己欠考慮了。
而他不想她一直操心着這事。
崔紫槿想了想轉移話題說,“郎君,你有什麼忌口的嗎?還有你喜歡喫什麼?我以後注意些。”
喫點自己喜歡的食物,比喫什麼靈丹妙藥要強多了。
崔紫槿心中有數,以後會做點適合他這體質喫的。
“還有,郎君,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我想跟秦嬤嬤一起去鎮上擺攤,這事你應該同意吧?”崔紫槿覺得竟然跟他成了一家人,有什麼就要商量商量一下吧。
“爲何要去?”吾寧堯擰了下眉頭說。
難道在這裏住得不稱心了?
吾寧堯第一個想法。
“秦嬤嬤一人去擺攤很辛苦,我想着自己能做點什麼去賣,多一份收入總是好的吧。”崔紫槿笑笑說。
她想着自己這麼年輕,一直呆在院子裏不做點什麼定是不行的,而且她覺得吾寧堯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應該是會支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你不也一樣辛苦了。”
“我做得來,在崔家的時候,什麼活兒都乾的。”
吾寧堯當然知道她在崔家的處境,要不然就不會大冬天在河邊洗衣服讓人推下去了。
他沉思片刻,說道,“也罷,只是得讓織田跟着去。”
“不用了,不用了,織田在家照顧你。”崔紫槿擺擺手說道。
大家都出門了,吾寧堯有什麼事情就沒人幫忙。
兩人並肩站在院門口處,相談甚歡。
從客堂收拾好出來的秦氏,看着他們的身影,抿嘴笑了笑。
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畫面,真是美好啊。
當年老爺夫人在的時候,吾寧堯是一個多麼開朗的孩子。
可是,自從老爺夫人走了之後,他就變得冷峻高傲。
娶了崔紫槿這姑娘,能捂熱寧堯那顆冰冷的心,秦氏深感欣慰。
“風有點涼了,郎君快進屋去吧。”崔紫槿說道。
吾寧堯點點頭,轉身回了客堂,而秦氏已過去田地那邊打理了。
“郎君,你選了這個地方真是不錯,悅湖居,這個名字起得也是新意。”崔紫槿跟在後面嘮叨着。
“你也喜歡這個地方啊?”吾寧堯停住腳步說道。
他準備轉身,崔紫槿卻沒去注意,猝不及防就撞到他的胸前了,雖瞧着清瘦,這胸口卻是那麼結實,她的鼻子都疼了。
吾寧堯忙說,“怎麼樣?沒事吧?”眼裏有點擔憂。
崔紫槿摸了摸自己鼻子,低着頭說,“沒事兒。”自己很不好意思的,這樣走路都沒看好前面的。
吾寧堯看出她的靦腆,也就不說其他的話。
………
臘八節一過,就要過小年,大年了。
吾家人少沒什麼親戚,但是年節總要過的。
崔顧年現在是一有假期就來慶林寨,跟吾寧堯學了不少學識,說在學堂都受到老師多次讚揚呢。
李氏知道自家兒子總往這邊來,氣得很。
但她沒多加用心,一直把精力放在崔柔心身上,過了年就要及笄,準備大辦一場,崔興林一點消息沒來,李氏有點不痛快了,崔紫槿的婚事辦完後就開始期盼他回來,過年怎麼說男主人要在家,要不然周圍人知道了會嘲笑一番的。
她不得不拉下面子去找了跟崔興林有生意來往的人打探一下,人家說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崔柔心得了何薇妍的拜貼,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去何府賞梅花,身邊帶了個丫鬟,是李氏剛給她從伢子那兒買來的,叫冬棗,年紀比崔柔心少了兩歲,做事挺利索有眼力,她一來崔家,就得到李氏和崔柔心母女倆的歡心,把她們伺候着服服帖帖的。
春杏有點眼紅了,自己在崔家這麼些年,還是李氏從孃家那邊帶來的,卻是遭受冷落了。
她背地裏給冬棗丫鬟下馬威,不過輕輕鬆鬆就讓冬棗給擋回去,李氏還去罵了春杏,做事太不像話了,身爲姐姐就該教好妹妹纔是。
春杏一時啞口無言。
每次讓她去叫李東寶來幫忙時候,她趁機會要訴苦一下,都讓李東寶給堵了回去。
李東寶的眼神還往那個冬棗身上瞄了呢,這更讓春杏心裏堵得慌。
狐媚子,春杏暗地裏這麼罵着冬棗。
崔柔心還給了冬棗一支釵花,雖不值多少錢,但是她可是沒得過這樣的恩惠呢。
春杏原先不相信,還去李氏面前告了狀,說冬棗偷了二小姐的東西,李氏信以爲真,去說了冬棗,冬棗面不改色解釋是小姐送給她的,崔柔心知道了跟李氏說了是真有此事,還說春杏不要幫弄是非,往後再這樣定要撕了她的嘴。
冬棗在旁幫着春杏求饒,李東寶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裏癢癢,這姑娘太好看,春杏差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