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寶這段時間連包子店的生意都不顧,經常來崔家,有時候是李氏叫來幫忙的,有時候是自己心癢癢了過來看看。
每次來,崔柔心都躲得遠遠的。
她對自己曾做過的夢一直記在心裏,有時想想都心有餘悸,對錶哥李東寶討厭,對姐姐崔紫槿也一樣討厭。
她在夢裏的那一生簡直是不堪回首。
如今,崔紫槿嫁出去了,這個表哥卻又來在面前晃啊晃,她都跟李氏私下說了好幾次,別總讓表哥過來,實在不行就去請一個苦力工,她們崔家說真的是付得起這份工錢的。
可是,李氏就是這麼摳,在自己女兒身上多花點無所謂,在別的事情她就要多盤算一番的。
反正李東寶是自家侄子,長得壯,叫他做事理所應當,他也沒有什麼怨言啊。
崔柔心沒有把那個夢關於自己的下場告訴李氏的,她也不好開口說這個。
母女圍着一道用膳,沒了崔紫槿在家下廚,伙食真的不太好,習慣了她做的,改了味道就不怎麼喫得下。
現在都是春杏做的,說她做得太差也不是,只不過色香味美就沾不上邊了。
她已是忙得昏頭轉向,什麼都要她去打理,天才亮就要起來,洗衣服做飯,整個院子也要打掃,本以爲來了一個冬棗,應該能緩些,誰知道這丫鬟比她更精,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崔家的家務事都成了她一人的了。
李氏跟崔柔心坐着喫,春杏和冬棗站在兩邊候着。
今日不知道爲什麼,李氏總覺得心神不定。
吃了一半,就把手中的筷子放下,冬棗見狀急忙往前遞了巾帕給李氏,李氏沒想到這丫頭挺機靈的,笑了笑接了過去。
春杏看着這一幕,白了白眼輕輕“哧”一聲。
冬棗輕聲說,“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喫得這般少,飯菜不合胃口?”
李氏擺擺手,“沒胃口不想吃了。”
崔柔心開口說,“娘,您這又爲哪般事啊?看您唉聲嘆氣了幾回了。”
“柔兒,你說你爹這是怎麼打算的?本來說要回來了,現在過年也就剩下那麼幾天,還不見個人影。”
原來是爲了她爹爹沒回府的事情操心着。
“娘,那個劉掌櫃不是說了這幾日嗎?您就別憂心了。”
“我能不憂心嗎?”她可是想着崔興林回來能多給些銀子,過新年總要花費些,怎麼說也不能略輸別家的啊。
看看同一巷子的其他幾家,門面都開始裝扮了。
李氏不是拿不出銀子來,可是她不想動了自己的私房錢。
“平常爹不是就這樣的,娘您這會兒倒憂心起來了?”崔柔心自小就見慣了爹爹出遠門跑生意,也沒有什麼在意不在意的。
“這次不一樣,都要過年了,府裏沒他哪像樣啊。”
“好了,娘,您就沒憂心了,今天春杏炒的這盤菜還算可以,您就多喫幾口吧。”崔柔心勸
着。
在旁的春杏忙說,“夫人,二小姐說的是,您就多喫點,或許老爺明日就回來了呢。”
“娘,春杏說得對,春杏,再去盛碗湯來給我孃親喝。”
“是,二小姐。”春杏回道。
李氏喫個飯心不在焉的,總是爲這個新年該如何過盤算着。
崔柔心不知道李氏想的是爲了這麼一回事,見她還在出神,便接過春杏遞過來的湯放到李氏面前,“娘,喝這個,爹爹說這兩日來就是這兩日來,他騙我們也不會去那位劉掌櫃的,您就大可放心啦。”
崔柔心被這麼一問,臉上紅暈開來,“娘,那樣的面會怎麼能讓男子一起,我聽表姐說他倒是有去何府,不過跟先文表哥一起了。”
“這麼說你們就沒碰到面了?”
崔柔心點點頭,沒說其他的。
雖然沒有見到面,但是聽到林公子的聲音了啊,聲音渾厚悅耳,她聽着幾句話整個人就酥麻不已,在旁的表姐何薇妍看了當着大家的面笑話她,一個女子這麼不拘禮數,成何體統。
她想到這,心裏不好受。
表姐從來不管她好不好,無意當中總會傷了她的心,但她不敢怎麼樣,何家比她崔家有錢有勢,在松花鎮是排在首位的,連那個林知縣大人都要給面子的。
而且,表姐一有給她下見貼,她都歡天喜地的去赴約。
她的孃親不知道她有多麼不甘心,還慫恿她一定要跟何家走近點。
李氏卻好久沒去跟羅氏見面了,每次叫她過去何府,李氏找了些理由搪塞過去。
“要是你爹能做大點生意,心兒就不用這麼-----”李氏還是顧着旁邊的春杏和冬棗在,沒把話說出來。
但是,崔柔心是聽得明白的。
“娘,我們不說這個了。”崔柔心安慰道。
李氏想到女兒的那道疤,其實不細看是看不出來,她們都把這個算在崔紫槿的頭上,“崔紫槿那個死妮子,都怪她,要不然你就不會-----”李氏火上加火了。
出嫁多日,一點消息都沒有。
回門日,她讓春杏去打探,什麼都沒有,只是知道了她的好兒子去了慶林寨找那個死妮子了。
“娘,您不要提她了。”崔柔心絞着手中的絲絹說道。
而站在一邊的冬棗,她沒見過崔紫槿,但來了崔府這些日,總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而且聽着大家都對她不是很喜歡的。
今日小姐不知爲何,竟是爲春杏說了幾句好話,原先可都是說她機靈的啊。
冬棗左思右想了一遍,沒有做了出格的事情,說的話也是夫人小姐喜歡聽的。
做人家的丫鬟,真是不容易。
辛苦在崔家樹立好的口碑,冬棗不想功虧一簣。
崔家給的工錢不多,如果能討她們歡心也是能得點小恩小惠的。
她聽說春杏做了好幾年,一次都沒遇到過。
春杏這人腦子太不好使,以爲是夫人從孃家帶來就不一樣的,不管在哪家哪戶做工,丫鬟就是丫鬟,小廝就是小廝,還能不一樣嗎?
別想得太天真了,冬棗很會擺正自己的位置,但她絕不想總如此做人家的丫鬟,遲早要爬上高點看看。
她還是有點姿色的,要不然那個李公子一來就要偷瞄着自己。
冬棗已是知道那個李公子還沒娶妻,開了一家包子店。
她不想太容易給他機會,到時候自己就會很快掉入陷阱,有苦都沒地方訴了。
她跟春杏不一樣,她沒有親人了,一切都要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