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聽到後面有人叫了他一聲,聲音還有些耳熟,他挑了下眉,轉過身去。
“還真是你。”
“你也是逛到這邊來看古玩的?”
王洋揚着笑大步向秦澤走過去。
他沒注意到他說完這句話後,秦澤臉上表情出現的一瞬間微妙。
秦澤清了清嗓子,不太自在的轉移話題,“你怎麼也過來這邊了,以前沒見你對這些玩意感興趣啊?”
王洋只嘿嘿的笑着,並不答這話,但目光卻直往徐栢那暼。
秦澤意識到王洋這動作意味着什麼時,他臉色不禁黑了黑。
徐栢出去逛這一圈,果然招來了狼。
王洋上前兩步,伸出左手圈住秦澤的肩膀,做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然後壓低聲音對他道,“好兄弟,幫幫我唄。”
秦澤給他的反應則是一肘子往他腰腹上撞過去,就跟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彈着手指往肩膀王洋碰過的地方撣了撣,語氣十分刻薄尖酸的道,“誰是你兄弟,別瞎認。”
王洋被秦澤這翻臉不認人的一出直接給弄怔了,“不是,秦澤,你搞什麼?”
秦澤側了側身,把王洋的全部視線擋住,沒讓他繼續往徐栢那瞧。
“什麼搞什麼,本來就沒你這兄弟,我爹只生了我一個。”
秦澤一邊小聲嘟囔着,一邊開始將王洋往外推去。
被推了個踉蹌的王洋氣急敗壞的吼道,“秦澤。”
他倆鬧的動靜過大,徐栢的目光不免也被他們吸引了過去。
但徐栢一向秉持着麻煩事離他越遠越好的原則。
所以哪怕他倆現在是在他家的鋪間面前鬧得厲害,他也就是眼睛多眨了兩下,然後就又專注到他手裏的茶水上面去了。
影響生意什麼的,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就是別波及到他就行,徐栢心中毫無波瀾的想着。
至於他們兩人爲什麼會鬧起來,那是他們自己該要解決的問題,再不濟還有警察幫他們調解呢。
他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徐栢鼻子放在茶杯上輕嗅了嗅,在那清新的茶香裏他感覺自己彷彿聞到了雨後山泉的味道。
嘖,秦澤弄來的果然是好茶,徐栢邊點評邊慢慢的啜飲了兩口。
外面,王洋見不少人朝他們看過來,他不爽的呲牙向他們瞪了幾眼,然後用力把秦澤拽到了邊上去。
“秦澤,你到底發什麼瘋,我剛那話你難道聽不明白嗎?什麼你爹不你爹生的,我不是你爹生的就不是你兄弟了?”
“那還真不是了。”
“你。”
王洋被氣得半死,他真感覺自己胸腔憋悶,呼吸都慢慢變得困難起來。
他深吸了兩口氣,好不容易壓下心裏的燥怒,一根手指顫巍巍的指向秦澤。
“你直說吧,我做什麼得罪你了,我開開心心的上來跟你搭話,你卻要這樣對我?”
“呵。”
秦澤嘴角下撇,眼神漠然,彷彿十分不屑回答這個問題。
王洋要被他逼瘋了,他攥住秦澤的衣領,剛想罵幾句。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輕輕放開秦澤的衣領,眼睛往那個小鋪間掃了一圈,又轉回到秦澤臉上。
隨後他狐疑道,“這不會就是你追在身後跑了兩年的那位小美人吧。”
被猜中的秦澤扭着脖子東瞧瞧西望望的,就是不肯跟王洋對視。
不過,他的耳朵尖卻唰的一下紅透了,王洋盯着秦澤滴血般的耳垂,“呵呵”了兩聲。
“怪不得翻臉翻得這麼狠呢,原來是這麼回事,還真是夠寶貝的啊。”
秦澤摸了摸鼻子,尷尬的回道,“那什麼,其實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哦?”
王洋明擺着不信。
不是他想的那回事還能是哪回事。
秦澤不好意思說自己以前是打過這主意。
只不過因爲沒戲,徐栢連看他一眼都覺浪費時間。
他早把這心思慢慢放下了,他現在只做死忠顏粉。
但是,這,實在難以啓口啊。
唉,還不如他誤會來得強,至少沒那麼丟面子。
畢竟當年,他好像曾誇下過某些海口。
秦澤越想越堅定自己的想法,反正徐栢又沒喜歡的人。
他暗戳戳的搞點事,應該也沒什麼的,而且還能幫他擋一波狼,他向來最煩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不過,想是這麼一想,但他還是挺慫被徐栢知道的。
他眼睛虛虛的不住往徐栢那邊瞅,想着是不是能有個兩全的辦法,可以保證這兩邊通不了氣。
王洋見秦澤這幅眼睛直往小美人身上流連的模樣,愈發不信他之前說的那話。
於是他半是嘲笑半是揶揄的道,“還說不是那回事吧,好歹在我面前也把你那眼珠子收一收吧,盯人至於盯這麼緊嘛。”
秦澤不語,任王洋自己腦補,反正這些都不是他說的,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只要他心理建設做得夠快,他就不心虛。
“對了,你都還沒介紹過他給我們這幫兄弟認識呢。”
王洋現在眼不黑了,腦不疼了,呼吸也舒坦了。
“走,把我給你那小美人做個介紹先,放心,我不跟你搶,我就是跟他交個朋友。”
王洋眼裏有光,躍躍欲試,而秦澤卻笑得勉強,腳愣是杵在原地不動,他慢吞吞的拉長了音,“這個就算了吧。”
這見了人,他還怎麼瞞下去。
打死都不能讓人過去啊。
“哪能算了,你這藏嬌都藏了兩年了,我好不容易碰到真人,不上去見見怎麼說得過去。”
說完,王洋還衝秦澤擠了擠眼,“我說,你不會連這都能醋的吧。”
最讓秦澤心跳加速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現在他穩的一批,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那什麼,這不是太突然了嘛,我怕嚇到他。”
“撲哧”,王洋沒忍住,被秦澤這話逗笑了。
“你可真能耐。”
王洋玩笑的一拳捶在秦澤的胸口上,“行,這次你不讓我見,我就不見了。”
聽到王洋這話,秦澤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暗鬆了口氣。
可惜他還沒爲自己解決了一次潛在危機高興太久,說話大喘氣的王洋嘴脣動了動,話又出口了。
“改天,我跟烏驍他們一起組個局,你帶他過來給我們大傢伙都認認。“
“你藏了兩年,這時間也夠久了的,我們再不認認人,萬一下次又有人跟我一樣怎麼辦,總不能因爲他搞得咱們這些兄弟最後都反目成仇了吧。”
秦澤張了張口想把這事回絕掉,但王洋說得太在理,他根本找不出理由拒絕。
他覺得自己需要抽根菸靜靜。
他要是現在坦白,徐栢跟他其實沒那種關係,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孃的,這次臉真的要丟大了。
秦澤眼神複雜的看着好像專門過來給他搞事的王洋,有一種後槽牙都快要被自己咬碎的感覺。
成吧,既然都到這地步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就順其自然吧。
搞不好船到橋頭自然直了呢。
秦澤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今天他幫徐栢趕跑了只狼先。
王洋知道按秦澤今天這架勢,他肯定和裏面的那位碰不上頭了,索性也不再多待,免得擾了他倆的清淨。
於是,他笑了笑,揮手跟秦澤道了個別後,便瀟灑的轉身離開了。
留下的秦澤站在原地,一身別人無法理解的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