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34章 愛上
    我心裏咯噔一跳,低下頭故作鎮定整理辦公桌,“林董是情場浪子,戲弄女人當樂趣,有什麼捨不得我的。”

    馮斯乾漫不經心翻雜誌,“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我又是一激靈。

    他語氣高深莫測,“除了槍法不錯,林宗易還喜歡押注,越是看似不可能完成,他越是喜歡賭一把。”

    我腔調不由自主發顫,“押注什麼。”

    馮斯乾瞧了我一眼,“你認爲呢。”

    這一眼太透徹犀利,我渾身都發冷,“我跟他只聊了搬到瀾春灣的事。”

    馮斯乾淡淡嗯,“那最好。”

    我這才瞥見他拾起的不是雜誌,是一本帶顏色的漫畫,我慌張去奪,馮斯乾動作比我更快,擡手一躲我便撲了空,他原本沒仔細留意,我的反應引發了他好奇,他開始瀏覽內容,我面紅耳赤,“不是我的!後勤部送錯了,我就翻了兩頁。”

    他沒什麼表情,粗略翻完一遍,“姿勢大全。”

    我情急之下捂住他嘴,他在我手心內笑了一聲,灼熱的氣息燙得我又縮回,“真是別人的。”

    他沒再逗我,放下書說,“週五冀城有一場慈善酒會,你跟我去。”

    我把漫畫塞進抽屜,“昨晚和馮太太同臺,被季書文冷嘲熱諷,我夠難堪了,馮先生還看我笑話,我不去。”

    馮斯乾似笑非笑摩挲腕錶,“這次只帶你。”

    “一三五正室,二四六外室。”我水蔥一般的指甲撫過他胸膛,“左右逢源不累嗎。”

    他沒回應,邁步離開格子間,我剛坐下,薛誠風風火火跑來,“韓助理!”

    我疑惑等他靠近,他欲言又止,“你有撿到一本漫畫嗎?”

    敢情罪魁禍首在這,“是薛經理的?”

    他更尷尬了,“夾在文件裏,馮董催得太急,我忘了檢查。”

    我隨口說,“哦,送進馮董辦公室了。”

    他僵住,我明知故問,“有問題嗎?”

    薛誠不願相信,“在馮董的手裏?”

    我點頭,“對,他估計都看完了吧。”

    薛誠崩潰哀嚎,“中年失業啊!”

    我噗嗤笑,馬上又正色,“還你,下次注意。”

    他抓起我丟過去的漫畫,感激涕零,“韓助理,我祝你早日上位,你當老闆娘是全體員工的福氣啊。”

    我垮下臉,“你別亂戴高帽了。”

    馮斯乾晚上又沒回瀾春灣,連電話也沒打,保姆怕我彆扭,還勸我別多心,我一邊塗手膜護理一邊看狗血偶像劇解悶兒,“馮先生有老婆,哪顧得上我,閒得慌了再來睡一夜,我希望他們如膠似漆,白頭偕老。”

    其他女人說這話純屬陰陽怪氣,我卻是真情實感,馮斯乾把我趕出去才正合我意,我這份正義凜然的大度情懷把保姆都聽傻了,“韓小姐,您千萬別動氣,先生很疼您,瀾春灣的房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撕了手膜拋進垃圾桶,“我睡了。”

    這時擺放在檯燈旁的座機忽然響了,保姆按亮來顯,“是先生。”

    我抻懶腰上樓,“不接。”

    先欲擒故縱吊起胃口,再氣個半死,男人的心理落差大,對女人反感了,女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我回到臥室反鎖門,調出通訊錄中一串未署名的號碼,撥通後傳來林宗易的聲音,我直截了當問,“林董,您承諾只要我成爲馮斯乾的軟肋,救我脫身,算數嗎?”

    林宗易似乎在天台上喝酒,有風聲從聽筒刮過,以及酒盞撞擊的脆響,我過分急迫要擺脫現在的處境讓他很意外,默了兩秒纔開口,“韓助理爲什麼非要逃,人活在世皆爲名利,你目前擁有的生活是多少人求之不得。”

    我推開陽臺的窗戶,一朵梨花從護欄外飄入,我用手接住,“有些名利獲取得心安理得,有些名利是建立他人痛苦之上的罪孽,越早作出取捨,越早解脫。”

    “金錢權勢其實從來不分道不道德。”林宗易笑了,“而且殷怡也不在乎她的丈夫是否有外遇。”

    我回答,“我過不了自己這關。我信報應,太多拋妻棄子的男人在我手上自食苦果,我就更信了。”

    林宗易不理解但選擇尊重,“我的承諾算數,韓助理達到我的要求,我即刻救你。”

    我一言不發掛斷。

    我對馮斯乾講了無數謊言,演了無數場戲,唯獨一句,我是發自內心。

    我害怕墮落。

    感情不可控,人性不可控,我只想懸崖勒馬,我不要變成我最厭惡的那種女人。

    我反手一傾,梨花從掌心墜下,落入樓底的瀾湖之中,沒有激起半點波瀾,就像我的情與欲,我的叛逃和淪陷,盛開於這座熱鬧迷茫的城市,難以啓齒,無人問津。

    我跟隨馮斯乾在週五下午抵達冀城,他在這邊的地位不如在江城,畢竟江城纔是華京的主場,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邊有這邊的龍頭,不過他資產擺在那,進入拍賣場後座位依然是第一排,僅次於正中央的席位。正中央落座的男人年歲有五十出頭,我們一入席,他便含笑點了下頭,馮斯乾主動和男人握手,“秦董。”

    被稱作秦董的男人頷首回敬,“馮老闆,您竟然也來了。”他眼神掠過我,“馮太太?”

    我略微欠身,越過馮斯乾同男人打招呼,“秦董,久仰您大名。”

    他伸出手,“馮太太,失敬。您今晚真是豔壓羣芳。”

    我莞爾,挽着馮斯乾的臂彎,“斯乾替我挑選的禮——”

    “是助理。”他猝不及防打斷我,劃清界限說,“不許和秦董沒大沒小。”

    秦董恍然,“是馮老闆的助理啊。”

    早在和馮斯乾第一次睡我就發現了,他的理智不是優勢,而是常態,他無時無刻保持着極端的清醒,情濃之際眼裏分明着了火,大火快要將他自己吞噬,可破開那層表面的快感,他最深處仍舊留有一絲戒備和剋制,哪怕最後一刻他已經抽搐到癲狂渙散,倘若我用刀子刺傷他,照樣沒勝算,他會從情慾中瞬間剝離自衛。牡丹花下死在馮斯乾這裏行不通,就連他帶着我出來瀟灑,都把關係卡得如此涇渭分明,絕不逾矩,不會寵壞小三給自己徒增後患。

    每當馮斯乾多暴露一點他不與人知的面目,我就多後悔一點,當初真不該聽信殷怡編造的故事蹚渾水,她沒撈到一毛錢好處,我也泥潭深陷了。

    我深吸氣,緩解被狠狠打臉的心情,對秦董強顏歡笑解釋,“暫時的助理,至於以後嘛——”我賣了個關子,“馮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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