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80章 帶回家
    馮斯乾整理着西褲,他褲腳平整沒有灰塵,筆挺垂落在白色皮鞋的鞋面,手指僅僅是虛虛實實地一撣,“我只想提醒林太太,不該你插手,你最好安分點。”

    穿堂而過的風拂起我長髮,髮絲掠過我和他之間,像極了我們千絲萬縷的糾纏,我注視着面前這個男人,他眉梢眼角分明清冷無慾,卻又用最致命的情慾,在我日復一日沒有波瀾的生活裏,烙印下一段驚世駭俗的情事。

    他是我攻無不克的漏網之魚,是我一場悔不當初的禁忌風月。

    我初見馮斯乾便預感到,他不會在燈紅酒綠慾望迷失中墮落,我究竟圖什麼,非要拉他跌進我的深淵。是一時對殷怡的同情憐憫,是貪婪錢財,亦或我註定的劫數。

    我此刻媚眼如絲,那顆細細的淚痣在雪白肌膚上輕顫,“馮先生擔心我冒險嗎。”

    他居高臨下俯瞰我,“你打算冒什麼險。”

    我一怔,差點着了他的道,被他挖了底細,我面不改色,“我見什麼人,談什麼買賣,還要向你報備嗎?”

    消防栓上的菸頭死灰復燃,在風中忽閃着火光,“韓卿,我對你的耐性,比你想象中要少。你如果想試一試,就儘管惹事。”

    馮斯乾撂下這一句,從走廊揚長而去。

    我平復了良久,也回到包廂。

    沙發上馮斯乾被一對姐妹花包圍着,一個黑皮膚一個白皮膚,五官相似,有點像雙胞胎,這種陪玩特貴,不是倆人的價碼,是三人的價碼,而且不打包,不多陪,就二對一,只接待一個客戶,一般酒量低體力差的,根本就過不了三輪,能被姐妹倆幹趴下,行業裏叫雙響炮。

    我越過他身邊,在中間位置坐下,“馮董寶刀未老啊。”

    馮斯乾偏頭,“老嗎。”

    我反問,“和二十歲的小鮮肉相比,馮董不老嗎?”

    黑皮膚的姐姐給他點燃一支菸,他嘬着菸蒂,女郎幾乎撲上他胸口,他手臂一橫,制止她再靠近,“和你兒子相比,更老。”

    我端着酒杯沒吭聲。

    馮斯乾朝天花板吹出一縷霧。

    我湊到段譽跟前,“段老闆,聽聞您與廣維銀行的行長結了親?”

    他喝高了,大着舌頭說,“林太太耳聰目明啊,確有此事。”

    我掏出坤包裏一枚長方形絨盒,“咱們是故交,遺憾沒出席婚禮給您撐場面,這份賀禮段老闆千萬不能推辭。”

    商人最大的特質就是見錢眼開,即使彌留之際了,從天而降一箱子錢,也掙扎揣進口袋裏再死,段譽一看我打開盒子,他眼直了,酒也醒了大半。

    這款項鍊是我懷孕五個月時,林宗易去濱城定製的,他在南非買的鑽,20克拉的粉鑽,雕琢52顆小鑽,熔成一條項鍊。我手頭現有的東西里,它最值錢了,不夠稀罕的玩意兒,打動不了段譽邁上我這艘船,畢竟對手是馮斯乾,風險太大。肉不肥,他認爲蹚渾水不划算,一旦拒絕,再動搖他就費勁了。

    林宗易有得是錢,我不在乎了,我只在乎物盡其用,我要一步步把馮斯乾逼上絕路,無論是情場還是商場,牢牢地扼住他軟肋,他的命脈。

    段譽搓了搓手,“林太太,您的賀禮太貴重了。”

    我笑了,“禮品不貴重,哪能匹配段家的大喜事呢。”

    段譽挑住銀鏈,迎向牆壁射下的彩光,愛不釋手觀賞,“南非粉鑽啊。”

    我提前鋪墊,“段老闆瞧得上眼就好,說不準以後我有事相求。”

    他連聲稱是,“我初來乍到,也指望林太太關照,我們相互支援。”

    我舉杯和他輕碰,一飲而盡。

    我放下杯子,朝段老闆最中意的一個女郎勾手,她挪到我右邊,我問她,“名字。”

    女人說,“倩倩。”

    我塞進她內衣一沓百元鈔票,“灌他酒。”

    女人不露聲色把錢藏在座墊下,“灌到什麼程度。”

    我用杯口擋住自己脣形,“醜態百出的程度。記得留影,我要局部隱私的特寫,事成另付你三萬。”

    女人點了下頭,重新投入段譽的懷抱。

    其實商業巨頭彼此暗算比比皆是,可唯獨不能拍照,尤其在包廂的酒局上,拍豔照是大忌諱,可以安排間諜仙人跳,開了房隨便算計,必須踏出包廂門,否則叫不仁義,是下三濫的行徑。我並不介意破壞規則,我不是君子,不履行他們設定的君子之道,我只要達成企圖。

    我沒閒着,也喝了七八杯,我低估了梅子酒的度數,會所的跟市面的梅子酒不同,後勁很上頭,不辣喉卻辣心,我剛出月子不敢喝冰水,嗓子火燒火燎地冒煙,我收買的女郎把段譽也灌得夠嗆,他第六次跑廁所的時候,我特意跟上了,在洗手間外的公共水池,倚着一堵牆喊他。

    段譽從水池裏擡起頭,我笑靨如花在鏡子裏同他對視,“都說無功不受祿。我不認識段老闆的公子,憑什麼送天價賀禮,無非衝着段老闆的面子,您收下我的大禮,是不是也要禮尚往來啊。”

    酒意上涌,段譽還糊塗着,他抖落手上的水珠,“林太太與林董的新婚賀禮,我改日親自送到索文。”

    我把玩自己的指甲,“你來我往的金錢交易,那多生分啊,要不段老闆還我一個人情。”

    段譽渾渾噩噩問,“什麼人情。”

    我恢復正色,“我先生的祕書在404包廂恭候段老闆。”

    我講完這句話,迅速撤離過道,防止馮斯乾疑心我們同時消失,出來打探撞見這一幕。

    我再次折返包房,何江也在,他躬身對馮斯乾耳語什麼,後者神情自若,可託在高腳杯底的食指卻不着痕跡輕釦着,我瞭解他一些習慣,好歹做過倆月的貼身助理,每次爆發超出他掌控的突發狀況,他都會一邊思考一邊心不在焉叩擊物品。

    他問何江,“確定嗎。”

    何江說,“八九不離十。”

    馮斯乾目光凜冽,有極重的寒意一閃而過。

    何江問,“要盯緊嗎。”

    馮斯乾摩挲着杯壁,好半晌,他仍舊緘默。

    何江以爲他沒聽清,拔高音量重複了一遍,“殷沛東退居二線後,從未與三教九流再來往了,這次他的司機和混混兒接觸,目標必定是韓小姐,這夥人的背景很髒,不久前才刑滿釋放,是猥褻婦女的罪名。”

    我坐在距離馮斯乾一臂間隔的角落,舞曲此起彼伏,他們對話也斷斷續續,不甚清晰。

    小白鴨看出我沒興致玩,他和段老闆的幾個女郎在陰暗處黏作一團嬉鬧,我更聽不真切了,我沒好氣說,“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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