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84章 隱瞞是不捨你難過
    我從別墅出來,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落地窗,紀維鈞綁架我那次,馮斯乾將計就計演了一出捨命相救的戲,可殷沛東父女不會陪他演戲,撕破臉是真,離婚亦是真。

    我嘶啞開口,“他會失去董事長的地位嗎。”

    何江冷笑,“馮董兵敗山倒,不是您此次糾纏他的目的嗎。”

    我呼出一口氣,是啊,得償所願了。可想起他拿槍威脅殷沛東放了我的場面,心裏空落落的,堵得難受。

    第二天我約了段譽在望海樓見面,我沒廢話,直截了當問,“段老闆,我好奇您爲何答應我,畢竟得罪馮斯乾是業內敬而遠之的買賣。”

    段譽笑了,“既然林太太清楚會得罪他們,不也照樣冒險找我了嗎。女人都賭得起,男人有什麼賭不起。”

    我審視他,“這不一樣,我冒險有利可圖,您冒險呢?”

    段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晚在會所除了林太太還有一個人找到我,讓我答應幫您。保我在江城的生意順風順水,這筆交易我不虧。”

    我不由自主抓緊桌布,“什麼人。”

    段譽搖頭,“對方沒有亮明身份,只確定是一位隻手遮天的人物。”他看腕錶,“林太太,我有應酬,不奉陪了。”

    段譽離去後,我坐在椅子上失神,祕書提醒我,我纔回過神,“我懷疑幕後有一隻手輔助我扳倒馮斯乾。”

    祕書蹙眉,“林董那艘船的人在暗中出手?”

    我猜不透,但這個人一定老謀深算,非常沉得住氣,我在明,他在暗,他很瞭解我的性格與手段,相當於操縱着我把馮斯乾一步步逼上絕路。

    我走出酒樓,正要上車去醫院,餘光不經意被一個男人的身影吸引,他在街口的人潮中一閃而過,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副英武的輪廓,寬闊而挺拔,男人濃厚烏黑的短髮在雪融的白光盡頭散發着更爲奪目灼人的光澤。

    只三五秒的工夫,男人坐進車中,我猛地推開祕書,朝那輛車狂奔,聲嘶力竭呼喊,“宗易!”

    車並沒減速,反而越開越快,從坑坑窪窪的地面漂移飛馳,頃刻消失無蹤,如同從沒存在過。

    我一聲又一聲喊他名字,追出五六百米,臉色煞白癱軟在地上。

    林宗易的死是我一生的遺憾,我在數不清的夜晚夢到過他,我不可能認錯。但他已經不在人世了,所有人都說他死了,一個死去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呢。

    我腦子完全空白,祕書正好開車到這邊,我哆哆嗦嗦爬起,坐上車直奔華京,車沒停穩我便跳下去,連跑帶摔衝上九樓,我爬出樓梯口,進辦公室送文件的何江看出我不對勁,他攔住我,“韓小姐!馮董在辦公。”

    我一把搪開,何江還要攔,我雙手掄打他,左腳踹開門,幾名高層被巨響驚動,中斷了彙報,馮斯乾正在翻閱文件,他皺眉看過來,沉聲命令何江,“鬆開她。”

    何江剛撒手,我瘋了似的闖進去,扯住馮斯乾衣領,“他真死了嗎?”

    馮斯乾面無表情凝視我,擡手讓他們退下,他表現得太過鎮定,我明白了什麼,眼淚驟然涌出,“你知情?”

    他反問,“知情什麼。”

    我抽噎得結巴,喫力吐出一句,“林宗易沒死。”

    馮斯乾合住文件,“誰告訴你的。”

    我劇烈一抖,淚水涌出得更多,幾乎矇住眼,他一張臉顯得越發模糊,“馮斯乾....”我全身抽搐,“宗易到底在哪。”

    他疲憊揉着眉骨,“你真想知道。”

    我抽搐得更厲害,馮斯乾起身,“我帶你去見。”

    他走在前面,我渾渾噩噩跟着,即使到這一刻,這場局的面紗撕下了一半,我依然不相信林宗易欺瞞我。

    他待我的溫柔深情,縱容呵護,我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這樣的他怎會眼睜睜看着母子生離,看着我豁出一切勾引馮斯乾爲他報仇,在我遭遇殷沛東的強行凌辱,卻躲着不現身,任由我身陷危險。

    林宗易不會這麼殘忍。

    我整個人快要被拉扯撕裂,我希望他活着,可又無法面對他還活着。

    車行駛了一個半小時,最終停在一片幽靜的小區,馮斯乾在熄火後焚上一支菸,我拉動門把,卻發現鎖了,“怎麼不下車。”

    他默不作聲吸着,我偏頭,濃稠的青霧繚繞在他深不可測的面孔。

    我一字一頓,“我要下車。”

    他示意何江,何江拉開車門,我下車的剎那,馮斯乾在我背後說,“我不願你得知真相難過,所以隱瞞你。”

    我四肢僵硬着,他掐滅菸頭,“韓卿,林宗易從不是一個好人。”

    我情不自禁輕顫,“他的好與壞,我會判斷。”

    我反甩上車門,何江引領我走進一棟樓房,二層的天台正對一座中式四合院,他給了我一對藍牙耳機和望遠鏡,隨即拉上窗簾,只留一道足夠偷窺的縫隙,“林董失蹤期間都住在那裏,並且有一個女子同居。”

    我手猝然收緊,死死地握住鏡筒,視線透過鏡片定格在客廳中那張側臉,我心跳一霎停住,彷彿被尖銳的鉗子勒住,勒得我喘不過氣。我此刻看得真真切切,男人就是林宗易,他坐在沙發上,身邊果真陪着一個女人,三十出頭的樣子,氣質成熟優雅,與我截然相反。

    女人剝了一枚橘子,將橘肉喂到林宗易脣邊,“你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林宗易沒喫,漫不經心翻了一頁資料,“等結果而已。”

    女人試探挨近他,“你不是惦記那隻狐狸精吧?”

    林宗易微眯眼,片刻後,他側過頭看女人,“你覺得呢。”

    女人托腮打量他,“我覺得她不具備勾住你的資本,我才具備。”

    林宗易笑着,“你明白就不必多問了。”

    “她挺可憐的。”女人趴在林宗易胸口,“你有過手軟的時候嗎。”

    林宗易在文件右下角簽字,“沒有值得可憐的人,只有值得不計代價的利益。”

    女人擡頭,“好歹替你生兒育女了,你也忍心啊。”

    他笑了,“是嗎?”

    女人也噗嗤笑,“你夠狠。”

    林宗易叩擊着沙發扶手,“馮斯乾向來不留把柄,卻爲了韓卿打破底線,他絕不只是逢場作戲,他出軌帶來的麻煩遠比得到的好處多,當他決定做一筆不划算的買賣,必定動了真心,韓卿自然而然成爲橫在他咽喉的利刃。”

    女人摩挲他下巴的胡茬,“所以你假死,逼她報復馮斯乾,馮斯乾捨不得她,殷沛東留不得她,通過她激怒殷家,踢馮斯乾下臺。”她感慨,“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你比馮斯乾風流多了,他都動凡心了,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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