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120章 我不可憐你
    程澤敲開302的包廂門,“馮總,路上堵車,我去一趟洗手間,失陪。”

    他吩咐服務生上菜,要了一壺極品毛尖,沒要酒。

    程澤磨蹭到菜上齊了,才從衛生間回來,路過301時,他不着痕跡擰門鎖,提示我可以行動了。

    我聽着挪椅子的動靜,等完全平息了,起身走向302。

    馮斯乾略欠身,迎了迎程澤,“恭喜程董了,王惠五年前吞下程氏的工程,兜兜轉轉又歸程氏了。”

    程澤脫掉外套掛在衣架,“如果馮總感興趣程氏的項目,我們隨時合作。”

    馮斯乾斟了兩杯茶,推到他面前,“解決完手頭的麻煩,我們再談。”

    我喫力伏在門縫,暗罵程澤廢物,縫隙留得太小了,剛夠我一隻眼看。

    我第一次見到馮斯乾穿皮紅色的襯衫,是林宗易那天騎馬的短靴的顏色,比酒紅更明豔,沒有桃紅色那樣輕佻,尖領的啞光絲綿,寶石藍摻了銀線的金絲絨長褲,俊朗又溫和。他佩戴的愛彼皇家橡樹腕錶是我送他的,刷爆了一張卡,當然,刷爆的是他的卡,我花他的錢買的。

    我打了一個飽嗝兒,程澤蹙眉,不露聲色瞟向門口,我當即捂住嘴。

    “林宗易那邊,快收網了。”

    馮斯乾夾了一塊魚肉,“捕魚時,心要穩,撒網準,收網更準,現在還不到時機。”

    程澤說,“也就這三五天。”

    馮斯乾沒喫那塊魚,只擱在碟子裏,“雖然搭上了周德元,林宗易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後面風向不對,周德元會立刻從渾水裏抽身,我單挑他,不足三成勝算。”

    程澤用塑料叉插住水果船上的西瓜,“一網打盡這艘船,周德元也立大功,他不可能臨陣逃脫,你幫他剷除王家,他不回饋你,也擔心你翻臉。”

    他叼住西瓜,“韓卿是林宗易妻子,能逃過牽連嗎。”

    馮斯乾整個人相當沉得住氣,“周德元會擇出韓卿,保她不沾身,這是他承諾我的條件。”

    程澤若無其事套他話,“然後怎麼安排呢。”

    馮斯乾笑意深濃,“程董對於我的私事,關心過頭了。”

    程澤一連嚼了半盤西瓜,“我和韓卿有過一段,她能離婚,我想娶她。”

    馮斯乾盯着程澤,“是嗎。”他調笑的語氣,“她知道程董的雄心壯志嗎。”

    程澤擦嘴,“她會接受我一腔癡心。”

    馮斯乾笑出聲,“那我呢。我費盡心力,女人還拱手相讓嗎。”

    程澤有一搭無一搭叩擊着桌沿,“你不是讓過嗎,再讓一回不行啊?你也真捨得下,林宗易是風月場的浪子,男歡女愛他最拿手,女人在他的懷裏,他有不碰的道理嗎。”

    馮斯乾端起茶杯,拂了拂茶葉末,“你年輕氣盛,靠山是程氏,程威無論如何不會不管你,它們是你爲所欲爲的底氣。而我在商場輸一盤,也許再沒有機會爬起來。”

    “馮總沒有靠山嗎?林宗易最忌憚的不正是你上面的人脈嗎。”

    “我的靠山,在我被林宗易擊垮,卸任華京董事長之後,撤得乾乾淨淨了。”馮斯乾注視着杯口盪漾的水紋,“我心裏舍不下,可我不得不失去一個女人,那是選擇失去一陣,還是選擇失去一世呢。”

    程澤看着他。

    馮斯乾撂下杯子,“我這半年闖過的那根獨木橋,連我自己都走不穩,又怎樣護一個女人與一個襁褓嬰兒,萬一我掉下橋,一無所有,韓卿不是折損在殷怡手裏,就是淪爲殷沛東的玩物。跟着林宗易,殷沛東更忌諱,我得到任何結果,絲毫不影響她。”

    馮斯乾焚上一支菸,“林宗易這種男人,他只要對女人生出一絲情意,即使是仇敵的女人,韓卿的結局也一定不會慘。我篤定林宗易過不去她這關。”

    他甩了一根,程澤接住,“你這麼有把握。”

    馮斯乾悶笑,“我都過不去了,他能嗎?”

    程澤也笑,臉湊近馮斯乾的打火機,與他對視,“林宗易掉下橋了呢?”

    馮斯乾按下開關,替他點燃,“該是我的,還會物歸原主,重新回我手中。”

    程澤退回座位,“馮總的性子,不介意嗎?”

    馮斯乾狠吸着菸蒂,“她過得並不輕鬆,我沒理由介意她發生了什麼。”

    我閉上眼,手撐着牆,說不出這一刻是什麼滋味。

    負責302包廂侍者在一旁觀察我半天了,他拍我肩膀,“女士,您認識這間包廂的客人嗎?”

    我一激靈,一羣老總恰巧在這時走出電梯,好像有一場聚會,各自攜着女伴,他們經過我身後,我下意識用手遮臉,都是場面上的人精,看出我不樂意暴露,沒打招呼,只客氣微笑。

    我尷尬迴應,侍者是新來的,抓着我不依不饒,“您貓着腰鬼鬼祟祟半小時了,您是商業間諜嗎?”

    馮斯乾回身,望向這扇門,正好望見我驚慌躲閃的背影,我朝服務生搖頭,塞給他一沓錢,他不領情,拔高音量,“女士,您侵犯隱私了。”

    “不用管了。”馮斯乾阻止侍者繼續追究,“隨她去。”

    我頓時飛奔着逃離走廊。

    走背字真是喝涼水都牙疼,我的汽車輪胎爆了,爆了倆,每個上面都插着巴掌大的玻璃碴子,我使勁掄包,“誰手欠啊!”

    我拉車門上去,程澤的電話十分鐘後打進,他問我在哪。

    我委屈又暴躁,“幹你屁事。”

    “你不懂好賴,我不是關心你嗎。”程澤也惱了,“你肯定沒走,在哪呢?”

    “我回家了。”我嗒嗒按喇叭,“在高速路。”

    “哦——”程澤腔調怪里怪氣,“哪趟路段,沒查你啊?”

    我趴在方向盤上,“憑什麼查我,我又沒超速。”

    “你沒穿鞋啊。”

    我一怔,低頭看,腳丫果然是光着的,跑得太急了,鞋掉了竟然沒察覺。

    我脾氣緩和了,“鞋在你手上嗎。”

    “小姑奶奶,我在大堂撿着的。”

    我和程澤約在馬路牙子上接頭,他一手拎一隻,金玉其外的紈絝相,懶散迎上我,“長能耐了,上次酒會穿一隻鞋,這次一隻不穿了?”

    我帶哭腔,“丟人丟大發了。”

    這下江城的上流圈估計要傳遍了,林太太喜歡扒男人門縫。

    “丟什麼人啊。”程澤蹲下給我穿鞋,“大不了我也去扒一次,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扒,傳言比你難聽,我替你擋炮火,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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