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193章 徹底斷掉
    馮斯乾銜煙的手搭在方向盤,煙霧繚繞,吞噬了他面容,愈發神祕莫測,“簡單。”

    孟綺雲盯着那一縷潰散的霧靄,“是簡單還是愚蠢。”

    “重要嗎?”他鼻孔溢出淺淺的灰青色,“一個人只要得償所願,不必深究對方出於什麼緣故讓你如願,不是每道題的答案都是乾淨滿意的。”

    她莫名發笑,“那她呢?”

    馮斯乾吸了一口煙,“韓卿很複雜。”

    孟綺雲握緊拳頭,“所以你傾注大半的感情征服她。”

    他臉上籠罩一層深沉,“我從未征服過她。”

    她十指越握越緊,“你喜歡她那樣的女人,不可征服的女人嗎。”

    馮斯乾沒回應。

    孟綺雲緩緩挺直脊背,“我不瞭解你的心思,我一直矇在鼓裏,你需要一個不聞不問,稀裏糊塗,三言兩語就可以隱瞞安撫的妻子。”

    馮斯乾看向她,“那你需要怎樣的丈夫。”

    她一字一頓,“在乎我,眼裏只有我的丈夫。”

    “我不在乎你嗎?護工一個電話,我當場棄掉韓卿和馮冬。綺雲,不知足的女人,大多下場不會十分如意。”

    孟綺雲神情恍惚,“可這些不對勁,更像一種——”她思索着,卻找不到合適的形容,“斯乾,我在你身上感覺很不真實,似乎隔着什麼。”

    馮斯乾繼續抽菸,“你自己太敏感。”

    孟綺雲閉上眼平復,“我要如何做,你才能跟她徹底斷掉。何江告訴我,她是一個相當糟糕不堪的女人。”

    車庫的瓦檐下生長着綠色苔蘚,苔蘚上零零星星的鵝黃嫩蕊馮斯乾注視着那一片,“花很美好,可衝破骯髒的苔蘚更吸引人。它原本也髒,夾縫中的污泥纏裹着它,無時無刻試圖扯它墮落進深淵,它用一己之力抗爭那些不爲人知的陰暗和屈辱,苔蘚的倔強,它堅持的光明,是世上最誘惑的東西。”

    馮斯乾撣掉一截菸灰,“我曾經也認爲苔蘚不純潔,韓卿是苔蘚,那種沙漠裏沾滿劇毒的苔蘚,帶刺奪目,被踩在世俗道德的腳下,卻又無與倫比的冷豔。”

    地下通道的風將灰燼吹得粉碎,“但她確實不適合做妻子。”

    孟綺雲竭力理解他的意思,“雖然她不適合,而你也娶了我,我依然控制不住害怕,你會離開我嗎?”

    馮斯乾偏頭,“沒必要忌憚她,和她相比。你已經是馮太太,她即使擁有馮冬,也沒拿到你最渴望的身份。”

    他並沒正面回答,孟綺雲坐在那,一動不動。

    “馮冬快一歲了,他的戶口怎麼辦,登記在我們名下嗎,你的計劃是我當他名義的母親嗎?”

    馮斯乾碾滅菸頭,“你肯嗎。”

    孟綺雲深吸氣,“我希望我們有自己的孩子,我也願意將馮冬視如己出,你待我好,我會接納你的一切過去。”

    馮斯乾悶笑,“她沒有你這樣大度,她最會喫醋。”

    他說完下車,我蹲在水泥柱後面隱藏自己,可地面晃動的影子暴露了我存在,馮斯乾經過紅色寶馬,他步伐止住。

    我用力蜷縮,身軀緊貼輪胎。

    馮斯乾望了許久,直到孟綺雲也下來,她走向這輛車,“你在看什麼。”

    他截住她,往相反的方向,“一隻沒人要的流浪小野狗,毛都禿了,不值得看。”

    “是一隻狗?”孟綺雲問,“我能抱它嗎?”

    馮斯乾嗓音含着笑意,“它會咬你,它咬人非常兇狠,像母老虎。”

    她一頭霧水,“不是小狗嗎?”

    他漫不經心回頭,像是看着我,又像是在看那團顫動的黑影,笑意更濃,“狗小膽大。”

    我乘電梯到達會所二樓,怒氣衝衝撞開門,蔣芸在辦公室嗑瓜子,“心情不好?”

    我煩躁反駁,“你哪隻眼看我心情不好了?”

    她噗嗤笑,“我瞎說的,結果你一開口這暴脾氣,我確定你真的心情不好。”

    我坐下,“我不適合當妻子嗎?”

    蔣芸搖頭,“你適合當小老婆。”

    我扔枕頭砸她,“你才適合當小老婆呢!”

    “對啊。”她沒否認,“上流社會的男人都追求刺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望着我,“乾脆小老婆你也別當了,你直接讓男人偷不着,你永遠是他們心中的白月光,和初戀一個級別的,你缺錢了,他們給錢,你缺愛了,他們給愛,對於求而不得的女人,他們犯賤極了。”

    我心不在焉拆開棋盤,這時一名侍者在過道敲門,“芸姐,有大客戶。”

    蔣芸放下二郎腿,“什麼大客戶啊。”

    我趕在侍者前頭說,“馮斯乾。”

    她又翹起腿,“他啊?那是你的戰場,我不管。”

    我推搡她,“他有酒局,眼熟的老闆多,我懶得現身敷衍。”

    蔣芸跟着侍者出去,沒多久,她又返回,“隔壁包廂熱火朝天的鬥地主呢,玩得挺大的,牆角擺着三個皮箱,全是現金。”

    我隨口問,“哪家公司老闆?”

    “冤家路窄。”蔣芸大口喝水,“你猜是哪位?”

    我玩膩了五子棋,又翻出一副撲克牌,“我算計過那麼多男人,我哪記得住。既然是冤家,我更要避避風頭,不露面了。”

    “是女人,江城本地的富太太。”蔣芸奪過我手上的半副撲克,“今晚你必須出風頭,橫掃千軍的勁頭殺一殺她威風。”

    我頓時明白了,“江都會所倒閉了,但梅園和紅樓的生意照舊,她們爲什麼來醉王朝,咱們又沒有對外開設牌場。”

    蔣芸沒好臉,“白蓮花如今沉不住氣了,她用馮斯乾的卡簽單,頂級包廂全套法國洋酒,五十萬的大手筆,當衆朝你示威嗎?敢欺負到跟前了。”她神色鄙夷,“清湯寡水的長相,還妄想和你爭,她也不打聽打聽,堂堂的韓千年,二十二歲入行就打敗東南亞的選美皇后,從超一流的美女手裏撬男人,孟綺雲再修煉八輩子都不是你的對手。”

    她情緒過於激動,我丟出紅桃A,“誰說什麼惹你生氣了?”

    “侍者送酒水,聽她們在包廂裏調侃。”蔣芸故意掐着嗓子,陰陽怪氣學孟綺雲的聲音,“斯乾疼我,梅園太遠了,紅樓又在半山腰,他擔心我受累,非要來這裏應酬,順便約你們陪我消遣,辛苦你們折騰一趟。”

    我默默撂下牌,凝視蔣芸。

    蔣芸又改了腔調,學趙太太,“提什麼辛苦呀,我們男人和馮董應酬,我們玩兩把也打發時間了。新婚的小夫妻互相總是疼不夠,不過您出門坐車,應該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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