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女友是盲女 >第十七章、少女許下願望
    窗外傳來小男孩和媽媽的交談聲,不知道他們聊到了什麼,小男孩大聲說“我不要”。

    夏幽幽關掉電視,仔細去聽,媽媽罵了兩句,小男孩沒動靜了。

    又到中午了啊。她想。

    從沙發上起來,她伸了一個懶腰,長時間躺着,身體似乎變遲鈍了,如果爸爸或是媽媽在的時候,一定會說自己。

    在腦中想了想屋子的平面圖,以及自己所在的方位,她往廚房走去。

    腳上踢到了什麼硬物,用手一摸,是餐桌椅子。

    她一般坐在長方形餐桌頂頭,靠近廚房的位置。靠近過道的一邊椅子常年塞到桌子下面。昨天晚上,她突然想坐在旁邊,於是拉開了一張椅子,忘了推回去。

    椅子是父母買房的時候買的,和餐桌是一套,她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只知道有點兒重,她要用上兩隻手,做好準備,才能搬動椅子。

    咚。

    椅背撞擊在餐桌邊緣,這是塞進去了。

    鬆開手,她進入廚房,先圍上圍裙,然後洗洗鍋碗,以及自己心愛的小木鏟。

    葷菜喫青椒炒肉絲,肉絲是小姨切好的,蔬菜是炒土豆絲,土豆絲也是小姨切好的。她不是不能切菜,只是要慢慢切,通常,切到一半她就會失去耐心,然後大概率切傷手指。

    因此,讓她自己動手切的話,她寧願選擇不喫。

    肉絲落下,與鍋底發出滋滋的聲音,她收斂了發散的思緒,做菜要認真一些,不然一旦忘了時間,就完全把握不住火候了。

    爸爸媽媽教她做菜的時候,讓她用手機定個時,這樣就不會出現忘了火候的情況,但她懶得照做。

    火候好一些與火候壞一些,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無非是難喫一點兒罷了。

    炒好肉,再炒土豆絲。比起土豆絲,她更喜歡炸土豆條,不過那對她來說太難了。

    奶奶在的時候,偶爾會從門口的華萊士買來薯條給她喫,那個店的品控很差,十次薯條裏有六七次不好喫。她更喜歡M記一點,上校家的也行,這兩個店都有些遠,而且點外賣有些貴。

    她已經很久沒有用外賣點餐,從奶奶去世後就沒有。有時候,晚上躺在牀上睡不着,她會胡思亂想,她想,會不會有壞人裝作外賣員,騙她開門,然後把她綁起來。

    至於綁起來做什麼,也許是練習解剖技術,也許是用來做人偶,也許是切來炸着喫,更變態的,是把皮膚剝下來收藏。

    說到收藏,只有美麗的東西纔會讓人收藏,她的皮膚算得上美麗嗎?

    她可以確定的是,小學和初中的她很可愛,她自己可以看見並分辨,周圍人也是這麼誇的,但是在那之後,她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樣貌了。

    電視劇裏,經歷大病的人都會變得醜陋,她也是這樣嗎?

    奶奶給她吹頭髮的時候,總說她和以前一樣可愛,可奶奶的話當不得真,奶奶還經常說鄉下鄰居家的小鬼瘦,明明小鬼已經是個小胖子了。

    不好,我怎麼走神了!

    她停下機械般翻炒的手臂,努力回憶。

    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炒土豆的?放過什麼佐料了?

    在旁邊摸到筷子,她夾起土豆絲嚐了嚐,鬆了口氣,味道正好。

    盛好菜,放在餐桌上,她用微波爐熱好飯。她總是做上滿滿一電飯鍋米飯,然後分成一餐份,用保鮮袋放在冰箱裏,需要的時候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好。

    用手機外放一個有聲故事,她開始一個人用餐。

    故事是隨意點的,好像是一本網絡小說,但開頭都是外國人名,細節又多又雜,她聽得一頭霧水,索性不聽了,想以前的事情。

    將漆黑的記憶,用以往的經驗變成有光有色的場景,是她的樂趣之一。

    她想到昨天晚上,她在拉開的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一邊聽電視,一邊等潮溼的頭髮變幹。

    在盲眼前,她一直留長髮,因爲長髮打理起來很麻煩,對看不見的她而言難度太高,所以剪成了齊肩的短髮。她更喜歡長髮。

    頭髮幹了,她就去臥室睡覺,上牀不小心撞了一下腿,她認爲是拖鞋的過錯,把右腳的拖鞋甩到了門那邊。

    她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沒錯,她把拖鞋甩到了門那邊,她親耳聽到了拖鞋撞在門上的聲音。但是,她今天早上找拖鞋,爲什麼拖鞋出現在了牀旁邊?

    是撞到門,然後反彈到了牀邊?她在腦海中模擬拖鞋運動的畫面,這畫面似乎可能,又似乎不可能。

    如果不是拖鞋反彈到了牀邊,還有什麼解釋呢?

    她想到幾天前,想到她找不到手機,喊了Siri確定手機位置,去撿手機的時候,她感覺有因爲人的動作帶起的風,吹過了她的後背。

    這算什麼?她家裏多了一個人,見她找不到拖鞋,把拖鞋放在了牀邊?

    那不是人,而是童話故事裏,偷偷給主人家做家務的小精靈吧!

    “給我帶份M記的薯條吧!”她合上手,這麼說。

    屋子裏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迴應。

    她笑起來。

    喫完午飯,洗了碗筷,她回到沙發上躺着。

    耳機裏傳來激昂的小提琴聲,她不敢聽舒緩的純音樂,在黑暗中,舒緩的音樂會讓她想到悄悄逼近的怪物。

    在她的歌單裏,有她這些年聽了,篩選好的音樂,她幾乎不聽新的音樂。

    小提琴後,是二胡的聲音,她閉上眼睛,有些困。

    陽光從陽臺照入,一小片光攀上了她垂在沙發邊緣的手臂,暖暖的,癢癢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當她醒來,手臂上的暖意已經消失不見。

    她按下手機電源鍵。

    “下午五點四十三分。”語速很快的合成音響起。

    已經快到晚上了?

    該把陽臺上的衣服收起來了。

    到陽臺上,她順便摸了摸自己的多肉。

    四盆多肉,一個盆壞了,她把兩株擠在了一個大一點點的盆裏。

    多肉還是肉肉的,沒有枯敗的跡象,洗了洗手,她打開窗子,摸着晾衣杆,把衣服一件件收上來。

    收到最後一個衣架,她發覺手上有些輕。往衣架下面一摸,什麼也沒有,衣服落到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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