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女友是盲女 >第十八章、透明人思索目的
    下午三點半,秋晟從學校回來,路過小區門口。

    兩個保安一前一後,朝他走來,後面的保安手上拿一個網兜,網兜裏是一隻白色的長毛狗,不知道品種。

    這次看來是認真的在驅趕“野生動物”。

    秋晟到路邊停住,讓保安先通過,網兜裏的狗劇烈掙扎着,發出哀嚎。

    秋晟說不上喜歡狗,也說不上討厭狗,從理性考慮,小區的野狗沒了是一件好事。小區裏的這幾隻狗都是熟面孔,比較親人,一般不會發生咬人事件,可小孩可沒個輕重,指不定就惹了狗,人權總是大於狗權的。

    那個被狗咬了,一手觸發捕狗事件的小孩,不知道當初是什麼情況。

    前面的中年保安見到秋晟的注視,誤以爲他在關心狗的後續處理,說:“它們都會送到救助中心去。”

    雖然這不是秋晟的問題,但秋晟還是點點頭,不讓保安尷尬。

    從轉盤左轉,在第一個路口再左轉,就是秋晟租的屋子,他是三單元。

    單元口立着一排樹,左邊是銀杏,右邊也是銀杏。

    秋晟左邊的那棵銀杏樹上,綠色的樹葉中雜了一抹青色。他仔細看,是一件青色的睡裙掛在了上面,裙襬順着風飄蕩。

    這件睡裙有些眼熟,秋晟想,他擡頭往上看,六樓的晾衣杆上,果然有一個衣架是空的。

    真是大意,這種容易被吹走的衣服,要用一個小夾子夾住纔行。

    上樓取了衣叉,秋晟把睡裙叉下來,裙子上粘了一些灰塵,稍微抖一抖便落乾淨了。

    拿着睡裙,秋晟陷入思考。

    現在問題來了,他要怎麼把睡裙還給少女?

    直接上門,說你的睡裙掉了?

    不,這樣不妥,他現在可是一個罪犯,作爲罪犯,不能用真身在受害人面前晃悠,日後少女發覺家裏有人,根據和他接觸得到的信息,推測出他就完了。

    讓別人送還給少女?秋晟看看左右,太陽很烈,樓下一個人也沒有。

    交給保安?想到兩個保安用手去碰少女貼身的睡裙,秋晟心想還是算了,況且保安一定讓他自己去還。

    明天去少女家裏的時候,順便把衣服放下?這樣會暴露他潛入少女家的事情。

    算了,先收起來吧。

    簡單折了折睡裙,放進書包裏,秋晟上了樓。

    爲了防止少女去找,他寫了一張字條,“撿到睡裙一件,失主請聯繫158……679”。

    他把字條用膠帶綁在銀杏樹上。少女看不見字條,但少女同樣看不見衣服,她想找的話,一定會託人去找,那人會看到的。

    綁完,他擡頭看了眼,少女家的衣服還晾在外面,多半還沒發現衣服少了。

    回到房間,他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看,他沒有關門,注意着走廊上的動靜。五樓的阿姨是個靠譜的,如果聽到她經過,可以託她把睡裙還給少女。

    可往常一天上下十多趟的阿姨,今天不知道爲什麼久久沒有經過。

    天色暗了,八點,秋晟到小區門口吃了碗麪,回來繼續看書。

    書的名字是《一朵桔梗花》,是連城三紀彥的短篇集,他讀到《菖蒲之舟》這一篇。

    故事裏,男主人公是個歌人,他從的師傅是技巧派,寫歌不用真情,只憑技巧,男主的風格和師傅一樣,被不少評論家批判爲淺薄,名聲不顯。

    爲了扭轉現狀,他憑藉想象,創作好一連串關於殉情的和歌,如果就這麼發表,他依舊會被說淺薄,說沒有情感,於是他找到一個女人,與她相戀相愛,一起殉情未遂,再將這寫和歌發表,假裝和歌是真的殉情有感而寫的,果然大獲成功。

    後面,他又重複了第二次,第二次的和歌集同樣反響強烈,但他出了一些差錯,一起殉情的女人真的死了,他在最後自殺身亡。

    合上書,秋晟想,那歌人是個冷漠的人,他對和歌涉及的三個女人都沒有情感,她們只是他用來僞造經歷的工具,爲了讓他的和歌變得偉大的工具。

    那麼,我呢?

    秋晟的腦海中閃過少女的模樣,他接近少女,是存了和那歌人一樣的心思嗎?少女只是達成某種目的的工具?

    他暫時不能分辨,因爲他還沒發現自己的目標,他花這麼長的時間,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潛入到少女的房間裏觀察少女,到底是因爲什麼,他還沒弄得清楚。

    如果是爲了新鮮,爲了那超乎尋常的透明人感受,那麼這麼多天過去了,他也應該膩了,畢竟少女沒有絲毫變化。可實際上,觀察少女這件事越來越吸引他,他花的時間更多了。

    他想到顧德佑,想到郝烏萌,這兩個人毫無疑問是他的工具,他用來假裝正常人,用來合羣的工具。

    少女肯定也是,只是他還沒弄明白目標是什麼罷了。就像故事裏的歌人,他在做戲的過程中,說不得也帶入太深,短暫忘了原來的目的過。

    感情這種東西,誰知道是自己騙過了自己,還是真的存在呢。

    時間到了十點,樓道傳來的幾次動靜都不是五樓的阿姨,秋晟把門關上,看來他今天是沒法把睡裙還給少女了。

    他轉過身,看牀上的睡裙,青色單薄的睡裙躺在牀邊。少女現在也是這麼躺在沙發邊嗎?她在看電視,還是在聽音樂?或者是自己還未見過的某樣行動?

    秋晟從未見過晚上的少女。

    來到飄窗上,打開窗子,他往上瞧了眼,六樓晾衣杆上空蕩蕩一片,少女已經把衣服收回去了,她肯定發現睡裙沒了。

    她會怎麼反應?會哭嗎?還是踢拖鞋泄憤?

    夏夜的蟲子不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飛進來一些,秋晟關上窗,按着電蚊拍,給非法入境的飛蟲施以電刑。

    開門散出烤飛蟲的焦蚊,他合上門,打開空調。

    他又想到少女,少女爲什麼不開空調?

    他躺到牀上,手垂在一邊,觸到了少女的睡裙,睡裙柔軟順滑。

    他把睡裙疊好,放進自封袋,塞到衣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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