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也看到了,在一旁催促:“太太,這個節骨眼上,小聞總肯定找您急事,快接吧。”
計嫣想了下,按了綠色接通鍵,裏面傳來的是喬美芩的聲音,但聽起來比較虛弱:“小嫣,你回家沒?媽媽想去找你,結果不認識路,回不來了。”
那一刻,計嫣的眼淚沒忍住。
“媽,您先休息,”她平穩下情緒說,“您把電話給聞恪。”
隨即就聽見喬美芩說:“阿恪,小嫣找你,你倆好好說話,不要衝她發脾氣。”
聞恪說聲好,接過電話,低沉問了聲:“你回來了?”
聽得出他在剋制脾氣。
計嫣:“嗯,剛到家沒一會。”
聞恪應該是說給喬美芩聽的:“加班?”
“是,實習員工要留下來開會。”她自動省略和鄧珂出去喫飯的事。
聞恪問:“吃了沒?”
計嫣說:“吃了,工作餐。”
電話就掛了。
聞恪回來近零點,而聞有峯陪喬美芩今晚住療養院去了。
偌大的老宅,突然少了兩個主人,一下空曠下來。
聞恪從進門到洗完澡,臉色一直不太好,計嫣窩在沙發上,面朝裏,側臥着。
“你睡得着,就真叫沒心沒肺。”他坐在牀上,看着她的背影,興師問罪,“你今晚到底去哪了?”
計嫣動了動,沒說話。
聞恪摸根菸出來,含在嘴裏沒點,火機咔嗒咔嗒一下下按,火苗一明一滅:“老宅司機下午出門晚幾分鐘,被堵在路上,他說到悅承總部時根本沒等到你人,給你打電話,你電話一直接不通。”
“我今天被分到樓盤銷售部,樣板間裏沒信號。”計嫣開口,“忙了一天,忘了給司機打電話。”
“你不是忘了,而是沒把自己當聞家人。”聞恪眯了眯眼,面無表情說,“上學的時候,大小屁事都要向我彙報,現在果然翅膀硬了。”
頓了頓,他說:“我媽這些年,白疼你一場,爲你這種人犯病壓根不值得。”
提起喬美芩,計嫣語氣弱幾分:“喬姨的事,我說聲抱歉,我不知道她會跑出去找我。”
“你不知道?”聞恪冷笑,“你知道什麼?我媽天天在家守着你回來,她知道不可能長久過正常生活,就想抓緊時間和你待一起,而你,爲點可笑的自尊心,非要出去上班!”
計嫣沒吭聲,她知道今天無論說什麼,最後都會變成爭吵,她不想吵,喬美芩沒錯,她也沒錯。
聞恪作爲兒子,心疼母親,更沒錯。
計嫣一聲不吭爬起來,抱着金吉拉準備去客房睡,給一晚彼此冷靜的時間。
“你去哪?”
她離房門還有一步的距離,聞恪開了口。
計嫣猶豫下,平靜道:“今天都累了,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明天說。”
“你還知道累?我不累?!我爸不累?!”聞恪責怪道,“吵着鬧着要去上班的是你,惹了麻煩一聲不吭的也是你!現在心虛了,要我好好睡一覺,我他媽睡得着?!”
“所以你的意思,明天繼續上班?!”聞恪握着拳頭,煙捏碎在手掌,忍不住發火,“計嫣,你就是個狼心狗肺!我媽今天全因爲你,就換來一個等週末才能見你一面!你真把自己當盤菜!”
他一吼,金吉拉嚇得往計嫣懷裏鑽。
計嫣趕緊給它順毛,輕聲說:“不怕不怕,你忍耐一下。”
聞恪怒火中燒,遷怒道:“你他媽對一隻畜生都這麼好!也不想想,沒有聞家,你早被計守業榨得骨頭渣都不剩!口口聲聲說感恩,結果就是我媽在最需要你的時候,你跑去上班,和同事不知去哪鬼混,把她人一丟在家裏!”
他越說越氣,忽然站起身。
計嫣當下有點怕,警惕問:“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聞恪不善道,“你還知道怕?”
計嫣不想跟他爭辯,手握住門把,邊打開邊說:“很晚了,讓家裏傭人聽見我們吵架,給叔叔知道,不是更寒心。”
她的本意是息事寧人,可在聞恪耳朵裏,變成她要拿聞有峯來壓他。
“你他媽這個時候還想着威脅老子!”
聞恪怒氣噴薄而出,衝過去,按住房門,猛的推回,砰一聲關上,電光火石間計嫣感到懷裏一空。
不等她反應,聞恪冷着臉一手拎着金吉拉的脖子,一手打開窗戶,像扔垃圾一樣,把貓扔出去。
極悽慘的一聲喵嗚劃破夜空,而後是重物掉落綠植嘩啦啦的響動。
“你瘋了麼!”
計嫣瞳孔猛地一縮,跑過去用力推開聞恪,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就看見一個白色影子咻的鑽進夜色,餘下只剩打翻花盆,潑在地上泥土,以及折斷枝丫的卷柏。
她幾乎行動先於大腦拿起手機,穿着拖鞋,噔噔噔跑到後院。
阿姨拿着棉襖跟過來,焦急道:“太太,您找什麼,我幫你一起找,先把衣服穿上,外面冷。”
計嫣不理,打着手機手電,“咪咪、咪咪”的喚着。
傭人都知道她很寶貝這隻金吉拉,把衣服給她披上後,一起在院落扒開綠植一寸寸的找。
“誰也不許幫!”聞恪在二樓窗邊點根菸,神色陰沉的命令道,“把後門關上!”
阿姨們面面相覷,不敢得罪聞恪,只能小聲勸計嫣:“太太,晚上零度以下了,我們先進屋,給物業打電話,讓保安調監控,幫着看看,有貓的蹤跡,抓回來就是。”
計嫣這會有了反應,看眼二樓,轉而對身邊的阿姨說:“都進屋吧,我自己給物業打電話。”
傭人們應聲,魚貫進屋,計嫣走在最後面,拿手機打電話。
別墅小區的物業把業主們當祖宗們供着,不但調監控,還叫了幾個保安在小區內幫她找寵物。
尋找半小時未果,給她回電,監控裏看見一隻白色的貓,往後山跑了,但晚上能見度差,不確定是不是她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