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雀記下了寧婼的話,便決定這輩子她就是被人打死,也不會說出今日在承恩寺梅林遇到了些什麼事。

    但聽見她們提起自己的蕭雲淵此刻倒是希望她能多說一些,說說她們遇到了什麼人,又聽他們說了什麼,然而他是貓身,有口不能言,既不能說也不能問。

    不過即使不問,蕭雲淵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些,只要等他回了原來的人身,查查今日是誰去了承恩寺,一切就都明瞭了——當然,前提是他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翌日,寧老夫人和侯府其餘女眷都回寧陽侯府了,寧老夫人和溫氏還來蘭芷院看了寧婼一眼,留下好些藥材。

    寧老夫人見寧婼的院落如此偏僻樸素,還讓張嬤嬤送了不少物什過來,溫氏知道寧老夫人這是做給自己的看,便沒敢多說,自己也解了私庫給寧婼送些了首飾布匹。

    沒想到自己以前病重都沒得到一點關心,現在只是一場小病卻換來了那麼多好處,寧婼摸着嶄新滑手的錦布有些唏噓。她覺得這或許是因爲老夫人達成了心中所願,所以近來心情大好,不介意給她這個病弱可憐的孫女施捨一些親情。

    事實也的確如此,宜陽郡主很滿意寧陽侯府的姑娘們,還說等過段時間要在她的私人府邸弄個賞梅宴,請侯府裏的姑娘們去玩。

    寧老夫人見宜陽郡主確有結親的意向,高興得仿若年輕了幾歲,讓大夫人許氏給侯府裏姑娘們都做了兩身新衣,到時候好去輔國公府的賞梅宴。

    不過宜陽郡主到底喜歡上了她們家哪個姑娘,寧老夫人是有些拿不準的,她只知道不會是寧婼,也不會是寧妠、寧姁,寧姁年紀還小,寧妠是大房庶出,身份不夠,而寧婼則是多疾多病,身子太差,宜陽郡主對她也無意。

    所以宜陽郡主心儀的二媳婦,只會在寧妙和寧妧裏出。

    寧婼記得,宜陽郡主雖然喜歡寧妙的性子更多一些,不過她最屬意的還是寧妧,誰料這次輔國公府賞梅宴結束後,宜陽郡主的小兒子方昶宇看上的卻是寧妙。

    而在這賞梅宴上也發生了一件事,讓宜陽郡主對寧妙的印象有些改觀,反而不喜歡她了,她見方昶宇竟鍾情於寧妙,卻遲遲不派人上寧陽侯府提親。

    寧妙發現不對後,便想盡渾身解數去討好宜陽郡主,好不容易在宜陽郡主那裏把印象改好了,和方昶宇的親事也定下了,這方昶宇在期間竟然又發現自己喜歡錯了人,他本該喜歡上的人是寧妧。

    這些都是後來的劇情,以寧婼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寧妙擺明了就是惡毒女配,那方昶宇則是男二,都是給女主做陪襯的,至於她的話……那就是個早死的炮灰,後面的劇情都沒她的份的。

    但是寧婼覺得這樣也好,反正等她及笄嫁人後,這侯府裏不管鬧成什麼樣,和她有關係的就只有她哥哥寧燁麟了,而且她覺得寧燁麟估計也不想和侯府有什麼干係。

    日後她嫁了人就算侯府這邊沒得依靠,她也還能依靠自己哥哥,沒什麼不好的。

    想到這裏,寧婼也有些思念哥哥寧燁麟了,她問逐雀道:“逐雀,你知道哥哥書院下次放假是在什麼時候嗎?”

    逐雀在給寧婼梳頭髮,聞言就回她道:“可能還要過些日子吧。”

    “這樣啊,那我趁這些日子給哥哥做幾雙襪子吧。”寧婼點點頭,繼而開始在屋裏找蕭雲淵的身影,“芝麻呢?問問它喜歡什麼樣的玩具,上次它把小灰抓壞了,我答應給它做新的呢。”

    蕭雲淵覺少,不像寧婼身子虛每日睡的時間長,他早早就醒了,無聊便跳去躺椅那邊翻看寧婼昨日看到一半的遊記書。

    逐雀聽見寧婼找貓,就去躺椅那把蕭雲淵揪了過來:“姑娘,芝麻在這呢。”

    “芝麻兒,你看看這些玩具,你喜歡哪個呀?”寧婼把芝麻抱在懷裏,讓他看桌上攤開的布制玩具,那些玩具花樣還挺多,有老鼠、魚、和看不出是鳥還是雞的東西。

    蕭雲淵面無表情地看了一圈那些玩具,想着他和寧婼在交流和溝通上存在的深塹,覺得爲了防止以後寧婼真的讓他去逮耗子或是讓他下水撈魚,蕭雲淵便擡起貓爪,很勉強地在那個看不出是鳥還是雞的玩具按了一下。

    “芝麻喜歡杜鵑啊。”逐雀見狀就笑了一下,“不過冬日很少見鳥雀,只能等開春才能去撲雀了。”

    寧婼對蕭雲淵可是十足的寵愛,彎着眼睛高興道:“好,既然我的芝麻兒喜歡杜鵑,那冬日我也要讓它能玩上,等會我就給你做十隻鳥兒,每日換着玩。”

    古時打發時間的法子是真的不如現代豐富,更何況是寧婼這種體弱多病不易出行的深閨少女,她要是託生在普通人家,即便日子過的清苦些,但說不定能常常去林間壩上玩玩,要比整日待在院子裏舒服多了。不過寧婼覺得以她的身體狀況來看,普通人家可能還真沒錢買那麼多藥材來給她補身續命。

    好在寧婼性子本就安靜,還很喜歡做手工,來到這寧陽侯府後她還有貓兒陪伴,早嚴冬十二月的時季裏,外頭積着厚雪,而她在溫暖的屋裏蓋着絨毯倚窗而坐,能喝着上熱乎的香茶,每日爲她的小貓做做玩具或是小衣裳,寧婼就滿足了。

    蕭雲淵以前做太子時每日要處理的事多不勝數,就算他能休息,蕭雲淵也不會允許自己這樣悠閒度日,如今變爲貓身後,還是手無縛雞之力,連寧婼都掙不過的幼貓後,他不想清閒也不能不清閒了。

    起初蕭雲淵還覺得有些無聊,不過今日他揣手趴在寧婼的膝上,看着她垂眸凝神在做布制麻雀,竟也覺得莫名適意。

    他看了一會兒後便放鬆下身體,也打算閉目假寐片刻,享受這一時的靜謐。

    誰知蕭雲淵剛閉上眼睛,他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柔綿嬌軟的貓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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