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雲淵這隻假貓的叫喚聲不同,蕭雲淵白白佔了副幼小的身體和天賜的稚嫩嗓音,他不僅十分吝嗇開嗓,就算開嗓也只是“嗷嗷”的吼叫,以至於逐雀一度懷疑寧婼這次救回的不是什麼小黑貓,而是還沒長開的黑幼豹。

    逐雀也將自己的懷疑給寧婼說過,但被寧婼一句“幼豹崽纔沒這麼弱小呢,芝麻兒就是黑貓,別多想了”給打回來了。

    蕭雲淵聽後嗤之以鼻,覺得寧婼就是在大放厥詞,他一點也不弱,也不小,只是還沒長開而已,他也不喜歡貓兒柔軟的聲音,覺得這聲音軟綿綿的,沒有一點氣勢。

    此時聽見另外一隻貓兒發出這樣綿軟的叫聲,蕭雲淵還有些詫異。

    畢竟在這樣大雪深覆的冬日裏,大部分獸類若非覓食,都只會蜷在自己的窩裏過冬,而這貓就算是來覓食的,也不可能發出這樣嬌嬌的聲音,這不像是覓食,反倒是像是對親暱之人發出的示好。

    蕭雲淵沒從寧婼膝上爬起,只是立起的耳朵和腦袋,朝聲音傳來的窗口邊望去。

    下一瞬,一隻渾身雪白毫無一絲雜色的大白貓就躍上了窗沿,它在窗沿上走了幾步後,又越到躺椅上,踩着輕柔歡快的步伐仗着自己身體壯碩高大,一屁|股把蕭雲淵擠開爬上寧婼的膝頭,它眯着眼睛舒服地蹭了蹭寧婼的腿面,就“喵喵”叫着把腦袋往寧婼的手心裏放,想讓寧婼摸摸它。

    被擠掉在躺椅上的蕭雲淵:“……”

    “呀——”逐雀去給寧婼拿做布雀的棉花,一進屋看見這隻熟悉的白貓後驚呼一聲,“芝麻的孃親回來了!”

    大白貓聽了逐雀的話毫無動靜,被寧婼揉了揉下巴後它又在寧婼面前換了個姿勢,露出自己的柔軟的肚皮,寧婼則是笑了出來,說:“那是當初爲了救芝麻和六姐姐說的假話,大白是隻公貓,怎麼能生小貓呢?”

    逐雀走到大白貓身邊,也伸手摸了摸它的肚皮,說:“真是奇了怪,大白不是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哼,肯定是這小沒良心的發現外頭的日子不如待在姑娘這裏安逸。”

    蕭雲淵聽着她們的話,終於明白了這隻白貓就是寧婼先前養的那隻,後來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沒回蘭芷院,所以寧婼又開始養起了他。

    看來這隻貓不是什麼好貓啊。

    蕭雲淵雖然被擠掉了位置,但他覺得不必和一隻畜生計較,所以乾脆就在躺椅上趴着了,他聽完逐雀說的話後,不知道腦袋裏搭錯了哪根經,覺得只有他配趴在寧婼膝頭,所以也躥了起來去拱大白貓,想把白貓擠下去。

    不過讓蕭雲淵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拱,大白貓就自己走開了,白貓縱身躍出窗戶,身形敏捷,三兩下就消失在了房檐上。

    “哇,姑娘,它是聽得懂奴婢說的話嗎?”逐雀睜大眼睛,“怎麼剛回來沒一會兒又走了呢?”

    這個寧婼也不太清楚,並不是所有的貓兒們都能聽懂人言,但是貓兒能夠感知到人的情緒,逐雀方纔說的那些話雖然聽着像是在責備,可她撫摸白貓肚皮時力道輕柔,明顯是帶着喜愛的,且白貓也沒有抗拒逐雀的接近,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白貓爲什麼離去,寧婼還真不知道。

    倒是蕭雲淵覺得白貓走了也好,只有他一隻貓被寧婼養着多好啊,講道理寧婼這養貓的細心勁,比他貼身太監照顧他的程度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是寧婼院裏再來一隻貓,那他的位置不就受到威脅了嗎?

    所以蕭雲淵十分滿意那隻白貓自覺的離開,他重新趴回寧婼的膝頭閉目假寐,享受着這難得的清閒。

    然而沒過多久,蕭雲淵又發覺自己被人擠開了——哦,是被貓,那隻白貓不知何時又溜了回來,這次直接是用腳把蕭雲淵蹬下去的,因爲用的勁太大,蕭雲淵還在躺椅上滾了兩圈。

    蕭雲淵睜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那隻白貓,渾身的毛立刻炸開,朝那白貓呵斥道:“嗷!”

    但白貓絲毫不怵蕭雲淵,也弓起身體齜牙叫道:“喵!”

    “哎呀呀,怎麼要打起來了。”逐雀見狀,怕年紀身體都大一些的白貓對芝麻成碾壓之勢進行欺負,連忙把白貓抱開,“姑娘,奴婢聽到窗外有動靜,大白剛剛好像把一些東西扔在了窗下,您要出去看看嗎?”

    寧婼抱着蕭雲淵起身,掀開絨毯道:“好,我們出去看看。”

    白貓見她們都朝外面走去,又柔柔地喵了一聲,從逐雀懷裏躥了出來,三兩步躍到寧婼的窗沿下,繞着自己抓來的幾隻山雀打轉,尾巴豎得老高,下巴也是揚着的,一副自豪無比的模樣。

    那些山雀身上帶着血跡,肚皮已經沒了起伏,顯然死去已久,蕭雲淵見了這些山雀的悽慘模樣挑了挑眉,本以爲像寧婼這樣身子孱弱,常處深閨的少女會被嚇的臉色發白。

    誰料寧婼臉色根本變都未變,還半蹲下摸摸白貓的頭,笑道:“原來大白這麼久不見,是給我抓喫的去了呀。”

    “大白是聽得懂人言嗎?”逐雀這會兒是真的覺得奇了,“前幾日外頭雪下的那麼大,大白不僅活的好好的,還能從外頭給姑娘抓山雀喫。”

    而寧婼也是有些意外的,她沒想到這隻意外養了些時日的野貓真能被她養熟,不過貓給主人抓食物,一般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表示自己的對主人的喜愛,二是覺得主人太弱了,是怕主人餓死,所以會去外頭覓食,然後把自己的食物,帶回來給主人喫……

    當然,這種事寧婼是不會告訴逐雀的,她只是誇讚大白貓道:“大白懂得感恩呢,這些山雀是它對我前些日子照顧它的報達之物。”

    逐雀也誇它道:“大白可真有靈性,還懂得報恩,不會白喫白住。”

    似乎被指責“白喫白住”的蕭雲淵卻不這麼覺得,若是他能恢復人身,他也會報答寧婼這些日子救養他的恩情,且他能給寧婼的東西,可不是這隻大白貓幾隻山雀能夠比擬的。

    況且他覺得,這大白貓離開幾日特地去外頭捕食,是覺得寧婼這裏的喫食太差,怕寧婼餓死吧。

    平心而論,蕭雲淵也真心覺得寧婼每日飯食葷菜甚少,難得見肉,要是寧婼是一般人家的女兒還好,但她可是寧陽侯的嫡女啊,這樣的身份,待在侯府裏過的也太清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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