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婼發現最近她養的貓兒都有些奇怪。

    先說大白,以前大白不常待在蘭芷院,但會隔幾日就會回來看看,還會往蘭芷院帶些食物,雖然那些食物不是死老鼠就是死蛇,好一點的就是死鳥,陳嬤嬤不太敢做給寧婼喫。

    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冬深越發冷了,食物開始難尋,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大白回蘭芷院回的勤了,可如今回來不僅不帶食物了,反而還會叼着逐雀給它的肉往外跑,甚至偶爾還會搶一下芝麻的口糧。

    一開始,大白能搶成功那麼幾次,可是隨着芝麻日漸長大,到了後面大白便再也搶不過它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後來芝麻汲取了教訓,喫飯喫得更快的緣故。

    而芝麻這邊呢,近日的行爲也很怪異。

    比如每次寧婼晨起照鏡梳頭時,芝麻都會躍上妝桌和她一起照鏡子。

    起初寧婼還以爲芝麻是在看鏡子裏的她,後來寧婼才發現,芝麻是在自己照鏡子,它在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並且芝麻清楚地知道,鏡子裏的另外一隻黑貓是它自己。

    這很難得,因爲大部分貓兒在第一次照鏡子時,一般都認不出鏡子裏的貓兒是誰,它們在看見鏡中多了只和自己一模一樣甚至連動作都如出一轍的貓時會很驚慌,就算它們不驚慌,也很少有貓兒能夠擁有“鏡子裏的貓就是自己”這個概念。

    但芝麻明顯就是後者。

    不僅寧婼梳頭時它會跑來照鏡子,它有時候閒了,也會自己跑到鏡子面前,一照就是大半日。

    連逐雀見了都不禁驚歎:“姑娘,芝麻最近怎麼這樣愛照鏡子啊?又不是隻小母貓,怎會如此愛俏?”

    “我也不知道,許是覺得照鏡子好玩吧。”寧婼當時正在整理她的髮飾,聽見逐雀問起她便拿着小梳給“愛俏”的芝麻順了兩下毛。

    誰知倆梳子下去,芝麻毛是順了——被梳子順下來了。

    寧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明明用的力道很輕,卻把芝麻後背的毛帶禿了兩撮。

    而芝麻原本在照鏡子,結果從鏡中看到寧婼捏着的梳子上有兩團明顯熟悉自己的黑毛就驚了,轉頭看看自己的背,又看看梳子上的毛,最後擡頭看着寧婼。

    寧婼把黑毛團成一團,試圖毀滅證據,結果逐雀卻驚呼一聲:“哎呀,姑娘,你把芝麻弄禿了!”

    於是寧婼就見芝麻瞧了眼逐雀,又繼續把頭轉回來盯着她看,寧婼只好輕咳兩聲,安慰它道:“嗯……芝麻兒,沒事的,還會再長的。”說完這話,寧婼又和逐雀解釋,“芝麻的毛不是我弄禿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梳就掉了這麼多下來。”

    “是不是和大白打架撓禿的?”逐雀思索了下,“這幾日大白不是常常和芝麻打架搶肉嗎?姑娘你看,芝麻都餓瘦了。”

    寧婼失笑道:“嗯,芝麻是有些瘦了。”

    不過卻不是餓瘦的,因爲因爲芝麻長大了,身體抽長長高,幼時肥肥胖胖的崽肉沒跟着一塊長,所以瞧着就是瘦了。而寧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芝麻在她這句話話音落下後便轉頭對了鏡子轉了兩圈,彷彿聽懂了她在說什麼,看看自己是否真的瘦了。

    但這還真不是寧婼的錯覺,蕭雲淵喜歡上照鏡子,還不是因爲前段日子寧婼和逐雀說他長得不好看的事,蕭雲淵聽寧婼說完便去找鏡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樣,照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人身,現在除了一臉黑毛以外什麼都看不見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蕭雲淵對着鏡子看多了,甚至有些想不起自己是人是臉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以前他覺得男子無須爲容貌困擾,有才學和本事纔是最重要的,如今蕭雲淵覺得或許容貌也得在乎些,他卻連自己原來的臉龐都看不到了,所以整日對着鏡子思考。

    本以爲最慘不過如此了,誰能料到,寧婼還有本事把他弄禿!

    蕭雲淵目光冷冷地盯着寧婼,就看她接下來打算如何說盡好話,哄他開心,來補救把他弄禿這件事。

    誰知下一瞬,他就聽到逐雀繼續道:“難怪我說芝麻最近爲何感覺變醜了些,原來是瘦了啊。”

    蕭雲淵:“……”

    “芝麻兒不醜,逐雀你別這樣說它,我看芝麻挺聰明的,它說不定能聽懂我們的話,你說它醜,芝麻會難過的。”寧婼不禁笑道,“而且這毛或許也不是大白弄的,前段日子我就發現芝麻開始換毛了,可能是因爲這樣才禿的。”

    “是,姑娘,那我以後便不說芝麻醜了。”逐雀點頭,應聲道,“誒,對了姑娘,再過幾日就是小年了,聽說國子監那邊會放假,四公子能回家來呢。”

    寧陽侯府未分家,府內少爺小姐的順序是按歲數來排的,這四公子便是指寧婼的親哥哥寧燁麟。寧燁麟學習不錯,去年考上了國子監,此後便一直在裏頭唸書,但是國子監規矩嚴些,所以不能常常回家。

    而寧婼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寧燁麟了,上次見還是她病重,寧燁麟實在擔心她才請了假回侯府看望她的,現在聽見逐雀說寧燁麟很快就能回家了,她不禁高興道:“真的嗎?”

    “對呀。”逐雀點着頭,“二公子都回來了,這還能有假?”

    二公子寧燁熠是三房那邊的,他也是寧陽侯府第一個出生的男孫,他剛出生那會寧老夫人不知有多高興,簡直把這個孫兒當眼珠子來疼,彼時不論是大房還是二房,都沒有生出個兒子來,所以寧燁熠小小年紀便被養得有些驕縱。

    後來爵位落到了二房的寧煜汀頭上,又有寧燁麟出生,三房才發覺自己這個兒子被老夫人嬌養的有些歪了,趕忙想把兒子養正,卻已經晚了。

    寧燁熠如今在老夫人口中,那就是個“混不吝”的,他學習也不算太好,並未考上國子監,只是在次一等的書院裏繼續唸書,所以放假要早些,昨日就回到侯府來了。

    寧婼還在爲寧燁麟回來這件事而開心,逐雀忽然和她提了一句:“姑娘,太子不是去了江南嗎?可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他會回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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