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妧沒有取下臉上的面具,只是偏了偏頭,問方雨溪道:“姑娘認得我?”

    看方昶宇這錯愕的樣子,很明顯他沒認出這藍衣女子就是寧妧。

    而聽寧妧的話,她顯然也是不知道面前的兩人一人是方昶宇,另一人則是柔澤縣主方雨溪。?

    “我是雨溪呀!”方雨溪沒想到能在元宵的花燈會上遇到熟人,語氣興奮地摘下臉上的面具。

    待看清方雨溪的面龐後,寧妧也愣住了,等回過神來後立刻取下臉上的面具,朝方雨溪行禮道:“柔澤縣主。”

    方雨溪在南薰榭的時候就很喜歡寧妧,希望她能做自己的二嫂,奈何宜陽郡主和方昶宇最後都選了寧妙,卻不想到今夜又再相遇,高興地上前挽住寧妧的胳膊,笑道:“你我之間就不用多禮了。”

    “縣主今日是和……方二公子出來的嗎?”因着方昶宇還沒摘下面具,所以寧妧辨認了一會才認出方雨溪身邊的男子是方昶宇。

    “是呀。”方雨溪點頭道,“我也沒想到能碰上妧姐姐你,咱們一起玩吧。”

    方雨溪一路挽着寧婼的胳膊向前走,方昶宇跟在她們兩人身後,隨着她們漸漸走遠,寧妧後來又和方雨溪說了什麼,寧婼和寧燁麟就不知道了。

    他們兩人只是站在一旁,目送他們離開。

    “希望五妹妹別被六妹妹撞見。”寧燁麟看着方雨溪一行人的背影,挑眉道,“不然按照六妹妹那性子,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來。”

    寧婼一聽寧燁麟這話,便聽出寧燁麟在幸災樂禍,看來她這哥哥對寧妧和寧妙成見頗深嘛。不過想想也是,寧妙在除夕宴上說的那些話,就算個泥人也有三分土氣呢——更何況她這位哥哥在原著中也算是個中等級別的反派呀。

    而寧燁麟說完這些話後,一低頭就發現妹妹直直地望着自己,擔心妹妹聽了自己這些話,會覺得他黑心蔫壞,連忙擺正神色,佯裝傷心道:“唉,真替六妹妹傷心,怎麼未婚夫竟是個這樣多情的人,喜歡誰不好,偏偏是……”

    寧婼見狀有些好笑,搖了搖頭也挽起寧燁麟的胳膊,讓他帶自己去別處買花燈。

    可是繞着花燈節看了一圈下來,寧婼再也沒找到另外心儀的花燈了。

    寧燁麟見寧婼這也盞花燈不喜歡,那盞提燈也不能入眼,就有些急了,問寧婼道:“婼娘,你想要什麼樣的花燈,你給哥哥說說,哥哥幫你找。”

    “唔……”寧婼思忖須臾,問寧燁麟說,“哥哥,我能讓攤主給我現畫一盞花燈嗎?”

    寧燁麟道:“可以是可以,不過……”

    寧婼又問他:“不過什麼?”

    “不過這樣的話,婼娘你乾脆直接買上頭什麼都沒有白紙燈,你想要在上面畫什麼圖案,直接和哥哥說呀,哥哥給你畫。”寧燁麟拍着胸膛自告奮勇道,“那些攤主能有你哥畫得好嗎?”

    “那倒是。”寧婼笑着說,“哥哥這麼厲害,下一屆科舉狀元,肯定非你莫屬。”

    “那倒也沒你誇的這麼厲害。”寧燁麟怕自己吹得太厲害,還謙虛了下。不過在他和寧婼閒聊的當頭,寧燁麟已經買下了一盞雪白無字的提燈。

    有些花燈攤上是會賣這樣的燈的,因爲有些人像寧婼這般實在挑不到自己心儀的花燈,便會自己畫上一盞。而在攤上買下燈後,攤主還會提供墨筆,供客人現買現畫。

    寧燁麟在花燈攤旁的的書桌旁坐下,提筆沾墨道:“說吧婼娘,你想要什麼圖案的花燈,不過不許太難,我看這邊的顏料不是很多,我怕不夠畫你想要的圖案。”

    然而寧燁麟嘴上這麼說着,擺出的架勢卻不小,附近有些遊客見了都紛紛聚上前來,就等着看寧燁麟能畫出什麼樣的大作。

    誰知寧婼卻道:“哥哥你放心,肯定夠的。你還記得我院裏的那隻貓芝麻嗎?你在燈上給我畫一隻它就夠了。”

    正準備大顯一番身手的寧燁麟聞言就僵住了身體——芝麻是隻黑貓,除了黑色的墨汁根本用不上別的顏料,這肯定是夠的啊。

    可是區區一隻黑貓,怎麼能夠顯現得出他的才華呢。

    寧燁麟搖搖頭,挽袖落筆嗤道:“哥哥已經不記得你那隻黑貓長什麼樣了,畫不出。”

    他話雖是這樣說的,可是下筆後畫的卻不只是一隻黑貓,邊畫還邊問寧婼:“你那黑貓,我記得眼睛是金色的?”

    寧婼點着頭說:“對的,哥哥。”

    那盞花燈一共六面,寧燁麟便畫了六幅圖,每幅畫上都有一隻憨態可掬的金瞳黑貓。

    有着小貓趴守在門前,等主人回來的圖案;有小貓趴在桌角邊,面前擺着一個空碗,小貓眼巴巴仰頭望着桌上水壺的圖案;也有小貓躲在貓窩裏緊緊蜷着,只露出半個腦袋看人的圖案……

    到了最後一幅畫時,寧燁麟連寧婼也畫了上去。

    只見那最後一面雪白的燈盞上,逐漸被勾勒出一個面容姣好,身着丁香色立領裙衫的少女,她膝頭趴着一隻金瞳小黑貓,而少女神色溫柔的拿着一把木梳,低頭給黑貓專心順毛。

    寧婼拿到這盞花燈後,看着上面幾乎是在記錄她和芝麻生活的圖案都看呆了。

    寧燁麟勾脣笑了笑,問寧婼說:“喜歡哥哥送你的花燈嗎?”

    “喜歡!”寧婼提着花燈不住的點頭,“哥哥你真厲害!”

    早知道寧燁麟有這樣的本事,那她根本不會看上方雨溪和寧妧都喜歡的那盞燈啊,它哪裏比得上現在她手裏這盞?

    寧婼將這盞花燈提到眼前,目光癡癡地看,和寧燁麟說:“我回去之後就要把這盞燈給芝麻看,芝麻一定也會喜歡的。”

    “一隻貓能懂什麼?”寧燁麟好笑於寧婼的女兒心思,“快些走吧,煙火就要開始燃放了,再晚些咱們就趕不上去看了。”

    然而芝麻對於寧婼的意義可不一般,她行走間將這盞花燈小心地護着,生怕路人碰到了它,滿心想的都是等回去之後,一定要給她的芝麻看看這盞花燈。

    今年的元宵焰火是在太平街街心燃放的,臨近燃放時間時,幾乎滿京城在今日出來賞燈的遊客們都在往街心趕,因此越走路上的人便越多。

    連寧燁麟都好幾次差點被撞倒,他皺起眉,轉身對身後的人說:“婼娘,你抓緊哥哥,小心別走丟——”

    寧燁麟話未說完便頓住了,因爲他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根本不是寧婼,他和寧婼早在不知什麼時候就走散了。

    “婼娘——!”

    寧燁麟瞠目,登時亂了心神,踮起足尖看着四周大喊寧婼的名字,可他卻沒得到一絲迴應。

    寧婼也是半晌後才發現自己因爲忙着護燈,不知何時就與寧燁麟分開了,好在逐雀還跟在她身邊,她並不是孤身一人的。

    但她們兩個女子獨自在外,若真有了什麼事,逐雀也知道自己護不住寧婼,便憂心道:“姑娘,咱們和四少爺走散了,這該怎麼辦呀?”

    “咱們先去附近找家酒樓待着吧。”寧婼和逐雀手拉着手,“到了酒樓後我們上樓,應可以看到哥哥的。”

    逐雀連連點頭道:“好,我聽姑娘的。”

    寧婼和逐雀對太平街都不熟,也不知道她們先走位於太平街何處,不過她們算走運,因爲就在她們前頭十幾米遠的地方有家酒樓,寧婼抻着脖頸看了半晌,指着那處對逐雀說:“逐雀,我們就去那裏等哥哥吧。”

    “那姑娘咱們就快些過去吧。”逐雀應聲道。

    結果寧婼也不知道她今日是走了什麼運,她和逐雀剛剛走到酒樓附近,就看見寧妧和方昶宇方雨溪兄妹也在此地,他們三人現在都摘了面具,方昶宇還對寧妧說:“寧五姑娘,街上人多,不如我們上大饗酒樓的三樓去吧,那兒一樣可以看到太平街煙花。”

    方雨溪附聲道:“是啊妧姐姐,這街上那麼多人,我好怕和二哥走散。”

    寧妧也明白在這樣人多的街上行走是件非常危險的事,便點頭道:“好的。”

    這句話話音剛落,寧妧便被迎面而來的一個男子生生撞了下肩膀。

    寧妧就算身子再好,她也是個女子,哪裏抵擋得住這樣的衝擊,只見她蹙眉痛呼一聲,身體便朝一旁的地面上歪去。

    眼看着她就要摔倒在地,方昶宇便霎地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幫助她站穩。

    而就在這時,寧婼忽然聽見她身後傳來一道滿帶恨意的女聲咒罵:“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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