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敬這還是第一次被除了蕭太子以外的人這麼兇。

    然而他不能還嘴,還得賠笑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逐雀也明白這馬伕可能不是故意的,畢竟哪有人這麼無聊,放着寬闊的大陸不走非要來撞別人家的馬車,畢竟把別人家馬車撞壞了說不定還得賠錢,說不定真是馬兒突然發狂纔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而且逐雀深知她和寧婼兩個女子出門,能低調就儘量低調,她方纔兇馬伕的那麼兩句,只是因爲她不能一昧的怯讓,否則就會讓人覺得她們是好欺負的,撞了她們的馬車什麼也不管就走了。

    逐雀正想着如何商議後續的解決辦法,這邊就聽衛雲敬道:“不知姑娘你是要去何處?我們撞壞了你們的馬車,或許可以送送你們。還有這馬車修繕的費用我們也會賠償的。”

    這些話就不是蕭雲淵吩咐衛雲敬說的了,但蕭雲淵不說,衛雲敬難道還能不懂嗎?他家蕭太子要不是打着這個主意,爲什麼會做這樣無聊的事?

    而衛雲敬這話也恰好問到了逐雀擔憂的地方——她們馬車的車軸壞了,所以這馬車必然是沒法坐了,馬伕倒是可以騎馬回去拿維修的工具,可是她和寧婼不可能一直等在這裏,現在對方主動提出解決辦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逐雀說:“我們是要去青巖山山腰的桃花林賞花,不知你們順不順路,如果順路的話,你把我們送到青巖山山腳歇息的客棧就行了。”

    “順路,怎麼會不順路呢?”衛雲敬連忙睜眼說瞎話道,“正巧,我們家公子也是要去那賞花的。”

    “真的嗎?”逐雀聞言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天底下還有這樣巧的事。

    衛雲敬身爲暗衛統領,對付一個逐雀還不容易?況且他們趕路進京,也是做過一番喬裝的,此刻的衛雲敬外表瞧着就是個憨厚老實的馬伕,他立馬開始誆人:“這條官道是通往青巖山最近最寬敞的路,如果不是要去青巖山的人,一般是不會走這條路的。”

    這話倒是不假,官道比小路要安全許多,也正是因爲如此,逐雀才讓馬伕走的這條路。

    但逐雀還是有些不放心,況且聽衛雲敬所言,那馬車裏坐着的是另外一位男子,雖說她們先走是沒有別的法子了,可是孤男寡女共乘一車有關她家姑娘的清譽,所以逐雀還是要去問問寧婼,她道:“我去問問我家姑娘的意思。”

    衛雲敬點頭笑道:“誒好。”

    隨後逐雀便折回她們的馬車那,掀開車窗簾和裏頭的人說着話。

    而這時,玄色的馬車內也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衛雲敬。”

    衛雲敬聞聲趕緊湊到車門簾處:“主子?”

    蕭雲淵誇他道:“做的不錯。”

    要知道,平日蕭太子鮮少誇讚下屬,所以衛雲敬聽見蕭雲淵誇他時還真是有些意外,心裏咋舌不已:他家主子這麼多年不近女色,莫非這一次是真的開竅了?

    不過蕭太子不認真還好,要是真上了心,那衛雲敬就有些擔心蕭太子“故意撞車邀佳人同乘”此計能不能成了,畢竟當朝有些女子過於在乎名聲,極重男女之大防,寧願在此處一直等着馬伕回去拿來修繕工具,修好馬車再離開。

    所以衛雲敬忍不住問蕭雲淵道:“太子,您說那位姑娘會答應和您共坐一輛馬車嗎?”

    蕭雲淵篤定道:“會的。”

    衛雲敬聽見太子如此肯定的回答,還有些詫異,不過他轉念一想,他們的馬車寬敞舒適,比那位姑娘的小破車強了不知多少,他又一副憨厚老實的可信模樣,最重要的是他家太子俊美無儔,京中多少女子癡戀太子,可惜太子坐在車中並未下來,否則那姑娘見了定然也會上車的。

    而後蕭雲淵還道:“就算她不願意也無事,我也可以在這裏陪她一起等。”

    “也是。”衛雲敬道。

    他家太子說到底不過是爲了尋個這這位姑娘說話的機會,反正他們也不是真的順路,送這位姑娘去青巖山和在這裏陪她等車,左右也沒有什麼區別。

    而這時,逐雀也扶着馬車裏頭的女子下車了。

    此處乃寂靜山路,周圍都是青青鬱色,那位姑娘穿着一身海棠紅的衣裳出現在這深翠之中,着實讓人眼前一亮。只可惜她脣色有些蒼白,扶着婢女胳膊的手指纖細無比,手腕更是細得彷彿一折便斷,看上去似乎身子不大好,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似乎是腿上有傷。

    但是她的容貌卻未曾被這份病氣所損,眉似遠黛,膚如凝脂,一雙秋水無塵的杏子眼淨澈若雪,瞧着楚楚動人,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

    不過衛雲敬和蕭雲淵都是習武之人,那姑娘和婢女低聲的交談旁人或許聽不見,可對於他們來說卻是清晰無比的。

    “姑娘,您真的要和他共乘一車嗎?”小婢女語帶擔憂,爲主子操心不已,“他是位男子,這要是傳了出去,對您的名聲恐怕……”

    “可是若不和同乘一車,我們豈不是要在這等馬車修好才能離開?這一去一回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我們兩人等在官道上也不安全。”車子女子聲音溫軟柔和,前頭幾句話倒是句句在理,主次分得很清,誰料她最後來了一句,“那車裏只有一個男人罷了,又不是十個。況且我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只是同乘一車而已,難道這都能沒了清白嗎?”

    衛雲敬:“……”

    蕭雲淵:“……”

    行,蕭雲淵這下無比確認,這就是他熟悉的那個寧婼。

    況且一個男人怎麼了?一個男人也是男人,她難不成還想和十個男人共乘一車嗎?

    別看蕭雲淵方纔回答衛雲敬回答的如此果斷,實際上他心裏也有些遲疑,畢竟寧婼對他“上下其手”時他只是只貓兒,小寵可以不忌諱公母之分,換做了人呢?

    結果這下好了,寧婼不忌諱這些肯上他的車,蕭雲淵自己卻又生起悶氣來了。

    而聽着寧婼的話覺得無語又無奈的不止蕭雲淵和衛雲敬,逐雀也很無言,可是找不出話來反駁寧婼,寧婼的腿上還有傷呢,要是路上耽擱出了什麼問題,那還不如上這位男子的車呢——畢竟正如寧婼所說,反正裏面只有一個男子,看着這馬伕的樣子和他們道歉誠懇的態度,想必也不是什麼壞人……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寧婼由逐雀小心攙扶着走到蕭雲淵的馬車面前,朝衛雲敬淡淡一笑,得體又大方道:“打擾二位了。”

    “姑娘客氣了,是我們先撞壞姑娘您的馬車的。”寧婼越是走近,衛雲敬越是發現這位姑娘纖弱清瘦,若不是剛剛自己親耳聽見了那些話,衛雲敬還真不敢相信這寧婼能說出那樣“豪放”的語句,“我看姑娘您腿上似乎有傷,趕緊先上馬車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