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陳蒙。”少年的臉上,毫不保留地露出遺憾。他小聲地念叨:“就知道是他。唉!”這一聲氣嘆的,又無奈,又嫌棄。
封彩彩略微有些驚訝,陳蒙那樣風華絕代的人物做他爹,他還嘆氣?難不成他還想要個神仙啊!真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孫茜不知道在他心裏,期待的父親是誰。現在知道了真相,也就不必胡思亂想了。好在所有的王爺都要守着封地,無召不得回京,等於他們永遠不會有見面的那一天。
當年陳蒙走的那樣急,何曾考慮過被拋棄的人要怎樣活下去。現在的他已經有了新的夫人,世子,想必是早就將他們母子忘得一乾二淨。
人生真的是前路莫測。曾經彼此信任的兩個人,也會走到相見不如不見的地步。
孫茜也留了一個問題給他:“陛下想你進宮,以皇子的身份繼承大統。他要將江山託付給你,你願意嗎?”
蕭默很驚訝:“我當太子?他不是有兩個親兒子。”誰會這麼傻,把至高無上的地位傳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再說了,人家親生兒子能答應?
封彩彩瞪了他一眼,把他後面要說的話給憋了回去。
孫茜說道:“他對你有活命之恩,爲了你的小命也是付出了很多。上次見你,認可了你,你只要想清楚願意還是不願意就好。至於其他人,各憑本事吧。你出生在重華宮,陛下給你起的名字叫陳恪,是皇長子。好好考慮吧。”
蕭默對當太子沒什麼概念,主要是他想跟阿爹一樣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官,休沐的時候帶着阿孃,弟弟去玩。聽別人說,當皇帝的住在皇宮,出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天面對各種官員很累的。如果做了太子,就要認皇帝皇后做父母,離開阿爹阿孃,他不是很想。
“不用着急回答。你可以跟你阿爹阿孃商量好。”孫茜個人是不願意的。
如果換別人做儲君的話,正如陳沐所言,任何一個王爺即位都會想方設法除掉他的後嗣。孫茜作爲一個沒有母族撐腰的后妃,很難想象以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阿爹估計會願意。因爲你在那個位置的話,他就不用擔心滿門抄斬了。”這可能也是蕭策主動提出讓蕭默回宮的主要原因。
皇帝有至高無上的權利,當然也包括赦免死罪。對於蕭策這樣位高權重的人來說,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家,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裏算計他下臺。
誰不想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如果蕭默去做太子,等於蕭策拿到了免死金牌。撫育太子成人,位同亞父。主觀上就不會有大臣敢上奏疏言蕭策的過失。
此時有婢女過來,附在封彩彩耳邊,說老爺帶着一位貴客回來了。
孫茜讓封彩彩去前面招呼客人,自己不方便露面,先回避一下。就在說話的時候,身着紫色官服的蕭策跟一身玄色常服的陳沐一起過來了。
孫茜面露微笑,朝蕭策欠身行禮:“見過蕭大人。”
見皇帝不拜,而拜丞相,這可折煞蕭策了。蕭策趕緊伸手,做出扶她的動作。隔着幾步的距離,扶是扶不到的,他也就意思到了就行。“不敢當。老臣見過貴妃。”他站在原地,以臣下之禮低頭參拜。
陳沐等他們兩個拜完了,才慢悠悠地開口:“你們現在這麼客氣的嗎?那我要不要……”他作勢也要拜一下二哥二嫂。
蕭策趕緊拉住他的手臂:“陛下,不用了。真的不用。請。”他伸手指引,帶着大家一起進後宅。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就不需要那麼多禮節。
陳沐很自然地走到孫茜身邊,拉着她的手,關切到:“昨晚睡的可好?”得到肯定的答覆,又繼續問:“林玄素進宮,可是案子有什麼新進展?”
“就見個面,覈實一下案發經過。他覺得是宮外的人做的,意在殺了我,打擊你。你有那麼脆弱嗎?”孫茜原本很肯定,就是趙萃做的。昨天看趙萃那發瘋的樣子,應該只在乎太子之位。對不相干的人動手,一旦暴露破綻,得不償失。那要是宮外的人,範圍可就大了。
封彩彩側過臉,驚訝地望着他們兩個,問道:“誰要殺你?”怎麼現在洛陽治安這麼差?
蕭策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替他們回答:“還沒抓到。抓到了告訴你。”
封彩彩沉默。刺殺貴妃的估計都是殺手,寧可死也不會暴露幕後主人,哪裏那麼好抓。
大家走到亭子裏,各自選了個石凳坐下。
亭子在西南角的小坡上,可以居高臨下看到相府全景。恰逢春日鳥語花香,景色宜人,又有好友近在眼前,孫茜自是愜意。
陳沐想活躍一下氣氛,找點話題聊聊:“最近洛陽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蕭策關心的,無非是公務,以及跟公務相關的民俗,或者世家的動向。
“衛王最近收了個清秀的男子。據說那男子家裏有夫人,爲此吵得不可開交。安陽王最近又添了個兒子,已經是第五個兒子了。說是要過繼一個給我大哥,被大嫂拒絕了。燕王太后在接觸太師府,是不是燕王要納妃?臣記得,燕王只有一位側妃,正妃一直空着。”
封彩彩覺得他真的很閒,盡關注一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你哪天告老還鄉了,就去橋洞底下說書吧。就把你打聽到的這些皇家祕辛,稍微加工一下,就是話本了。”
蕭策覺得可以,也算個可以養家餬口的正經營生。
孫茜聽了不覺得他是在講家長裏短,很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丞相大人很關心國家大事啊。這三位,都曾經是先帝考慮過的立儲人選。”
陳沐疑惑,他當年的對手不是隻有衛王?燕王什麼時候參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