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趙大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黑衣人這才自樹叢之中一躍而出,三兩步上前,推開了書房的門,閃身踏入到書房之內。
他剛剛已經潛伏在書房之外,看清了趙大人密室的機關在何處。
而今有樣學樣,引動機關將密室的大門打開。
還沒來得及踏入密室,便能嗅到有一股又一股的銅臭味自密室之內飄出。
那是有大量銀票和銀兩常年堆放於潮溼處,纔會散發的氣味。
黑衣人的腳步微微停了停,眸光一塵。
而事實也果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密室內堆放着大量的銀票和官銀,角落裏還放着幾個大箱子。
上前一步將箱子打開,箱子之內藏着的金銀珠寶晃得黑衣人眼瞳輕顫。
“這麼多官銀和珍寶,這趙大人這些年倒是貪了不少,居然一直都未被朝廷察覺,看來他們這一夥人很有手段嘛。”
冷哼了一聲,黑衣人擡手蓋上箱子,又擡頭還了一圈四周。
他瞥見了密室旁側牆角放着的一個架子。
架子上塞上密密麻麻的書信,他上去兩步,從中隨意抽出了兩三份,立刻就認出這書信應該是趙大人與自己的同黨來往交流時遞送的書信。
沒有料到趙大人居然將這些書信都留存了下來。
黑衣人輕笑了一聲,乾脆又抽出了幾份收進了自己的懷中,隨後才轉身離開了密室。
一路悄無聲息的離開趙旦的府邸,這一來一去,趙大人及其府中下人絲毫未有察覺。
黑衣人剛剛跳出趙大人府邸的院牆,向前不過行了一條街便又被三個穿着利落短打的黑衣人攔住。
“大人,我們沒有料到您親自回來了。”
打頭的一個黑衣人聲音沉痛的說道:“您回來了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毫無準備,如若不是方副首領告訴了我們您回來的消息,我們恐怕還矇在鼓裏。”
“告訴了你又有什麼用,事情我已經辦完了,你們做事的速度太慢,之前我讓你們查的事三天都沒有消息,如果下次再這樣的話,提頭來見我。”
身着斗笠的黑衣人冷冰冰的說了一句,跪在地上的三個人額頭頓時就冒出了冷汗,連連應聲。
“行了,都退下吧,事情我已經辦好了,也不需要你們了”
“我現在還需儘快趕回樊城,不能在嵐城逗留太久。”
“你們如若將事情查清,一定記得第一時間讓人送信,我接下來只給你們兩天的時間,莫要繼續耽擱了。”
聽聞對方這樣吩咐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們立刻又連連應聲,提心吊膽的瞧着,那身影身形一轉消失在了原地。
他們這才終於徹底的鬆了口氣,待到回過神來,三人皆是察覺到,冷汗已經將他們身上的衣服浸透。
“堂主,你說爲什麼……爲什麼大人是親自回來了……”
“大人往年也並非是沒有遇到過比如今的情況還要危急的事,但是當時大人瞧着,也沒有回嵐城的意思,怎的如今……”
“不要命了嗎?大人的心思莫要隨意揣測,這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們嗎?”
兩個手下聞言立時噤聲,面上浮現出了一抹恐懼之色。
堂主見他們終於收斂了心思,不打算繼續打探那位大人的計劃,這才輕舒了口氣,隨後也皺起了眉頭。
“不過話說回來,的確古怪的很,難不成是爲了那一位?大人真的要看清自己的心思了嗎……”
兩個手下聽到堂主功能的話,互相對視了一眼。
“堂主你在說什麼?什麼看清心思不看清心思的……”
身後的手下驟然出聲打斷了自己的思緒,那堂主立刻皺眉,又對着他們訓斥。
“閉嘴,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煩我!”
黑衣人在城中買了輛馬匹,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連夜向着樊城的方向趕去,不過短短一天一夜的時間,便趕到了樊城。
樊城城外距離渭河僅有十里之遙的一處荒地上。
有幾個營帳正立於這漆黑夜色之中,細雨綿綿,柳大人在自己的營帳之內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他本就有難眠之症,來樊城之前帶的安神藥,這幾天也徹底喫光了,如今到夜裏果然睡不着,這營帳之外的細雨聲,更是擾得他心頭煩亂。
他在牀上又翻來覆去了一陣,終於沒能忍住,一個猛子從牀上坐起身來,悠悠的嘆了口氣。
柳大人思量着,也許出去轉一圈能稍微好一些,便乾脆披上了件衣服,緩步行至營帳的帳門前。
此時早就已經過了子時,營帳之外卻並非是一片漆黑。
這一場細雨是爲一片薄薄的雲彩帶來的,月光並沒有被這片薄薄的雲彩所遮擋,自樹梢落下,叫柳大人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個立在安王營帳之外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黑衣人,對方並沒有注意到柳大人的動靜,掀開營帳的帳簾便踏入了進去。
柳大人留意到對方的動作,心頭悚然一驚,當即便搶上前幾步,指着安王營帳的方向大喝了一聲。
“有刺客!”
究竟是不是刺客不好說,不過黑衣人偷偷摸摸進入安王的營帳之內,多半是不懷好意。
安王如今並不在他們營地,而是在樊城城內。
對方已經去了樊城四五日了,偶爾會給他們營地中的大人送信,而安王去樊城的原因,則是因着樊城爆發了小規模的瘟疫。
一開始營地內的大人本不願讓安王親自前往,但是無奈安王一力堅持,甚至在一個清晨,營地裏的大人都未自睡夢中甦醒時,便帶着自己的手下趕往了樊城。
直到營地內的大人們醒來,才聽說了這個消息,而那時,安王早就已經抵達了樊城,甚至派人送回了書信。
安王先斬後奏,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勉勉強強按捺下心思。
雖然擔心安王在樊城,一時不查也感染了瘟疫,但是想着安王這人一向謹慎,況且最近這段時間又頗得陛下重用。
安王興許是想親自料理了瘟疫之事,再在陛下面前博得青眼吧。
如此想着,他們便也收了將安王從樊城帶回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