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在劇烈顫抖。
血腥味涌上喉嚨,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在地上。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結界中的靈壓便越來越重,面對這樣的強大,她毫無還手之力。
脊樑在一點點彎曲,明明是冰天雪地,可此時的汗水已經打溼了她的全身,額發也粘溼的貼在額頭。
從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強的對手。
無情的眸子擡起,玫雲眯眼,她終於明白了長公主爲何要派出她與落雲。
少年靈力之強幾乎達到驚世駭俗的地步,若今日來的是其他部下,恐已死無葬身之地。
在這一瞬間,她爲方纔自己的自信與傲氣感到愚蠢。
剛剛的那剎那,她若不以十分之力抵抗,如今怕已死於這靈壓之下。
她輸了。
對方僅僅釋放靈力,她便輸了。
一時間,玫雲心中情緒複雜交錯,難以言喻。
冰封在寒冰中的朱雀掙脫束縛從中悄然破開,炙熱的赤焰開始融化了些微冰塊。
它擡頭第一眼便見主人重傷跪地,周身靈壓強大無比,壓得她喘不過氣。
朱雀與主心心相連,感受到這極致命的危險,它仰頭悲鳴,氣憤又害怕。
“噗——”
玫雲鬆開長刀,撐在地上再次吐血。
大片大片紅豔的鮮血在冰地上綻放,空中的朱雀焦躁不安。
身爲神獸,永遠不可能見主死在自己眼前。
雖不知少年是何人物,能擁有如此龐大的靈力與深厚的修爲,但獸族的驕傲與忠心不可丟棄,它無法眼睜睜看着主人逝去。
女子氣息已經微弱到瀕臨死亡邊緣。
朱雀扭頭看向正在給受傷少女喂藥的傅深,靈運心腑,赤紅的靈力高速運轉,直到一股一股匯聚成一顆火球,這才擡翅在眉心赤焰火紋處取血吞入腹中。
火球顏色從赤色變的更紅。
朱雀立刻俯衝而下。
玫雲還存留最後一絲意識,看朱雀動作,她艱難搖頭:“不…要……別……去!”
彼時少年正從儲物戒從一股腦的倒出各種靈藥,一顆一顆的塞進少女的嘴裏。
動作不緊不慢,可若仔細看,指尖微微顫抖,帶着不明的緊張。
少女喫下丹藥依舊毫無反應,心中煩躁難以平復,傅深擡起帶有火意的眼簾,感受到身後傳來的一股炙熱。
他站起轉身,只見朱雀化爲火球衝他而來。
少年張開五指倏然縮緊,近在眼前的火球被一寸一寸蔓延冰凍。
可神獸之力非比尋常,冰塊細微破裂聲響起,火球吞噬寒冰來勢猛烈。
傅深站起手腕翻轉收起靈壓,隨後擡手一掌擊破火球,恢復原形的朱雀正欲逃走,少年的空間之力再次出現。
兩隻燃燒着赤焰的翅膀在這結界裏的方寸之地不能動彈一分一毫,少年清冷白皙指尖一彎,朱雀雙翅被生生折斷。
伴隨一聲慘鳴,赤焰在空中瞬間炸開,火光四處零落。
傅深側目,只見火星炙熱滾燙,數量千萬。
地上躺着的少女上空有火星落的極快,與此同時,他的周身也有其他火星即將落在身上。
少年只頓了一頓,便立刻上前擋在少女面前將火星冰封定在空中。
同時,背後的火星輕輕的落在少年紅豔美麗的髮帶上。
只眨眼間,髮帶便燒的乾乾淨淨,連灰燼也沒有了。
蓮花墜落地,高馬尾松開,黑綢般的發散落下來。
少年身形停頓,見人兒傷口,轉身撿起蓮花墜隨後抱起少女站了起來。
黑暗中一道黑影閃過,少年冰冷的眸凝視着朱雀與玫雲的方向。
“想救人?”
冷香飄出,帶着讓人骨悚的氣息。
落雲背後冒出冷汗,身體上的疼痛讓她眼底血絲浮起。
“既來了,便陪她們一起死。”
強大的靈力將再次出現,傅深正想碾碎對面,懷中的人兒突然一動將他的心神拉了回來。
“疼……”
少女蒼白的小臉微微一皺,傅深擡手將她的髮絲挽在耳後,見鎖骨下的鮮血已經止住正在癒合這才擡眼。
可這一看,遠處早已經空空如也。
人被救走了。
傅深的眸子深了幾分,其中帶着莫測的情緒,懷中少女又喚疼,雙手抱緊,他唯有轉身帶來快些治傷。
銀靴擡起,冰封的世界一瞬間破開。
……
蕭落凰擡頭飲酒,看着殿下的歌女起舞,心思飄遠,回想方纔卜師的卦象與秦老爺子所說,她心中便隱隱作痛,情緒難以按下。
仰頭再次飲盡一杯酒,秦清站在蕭冥身後忍不住看了過去。
女子眼底複雜悲慼,宴會開始到現在,已經第二十三杯了。
她是知道了嗎……
秦清心中猜測,垂眸掩蓋住情緒。
罷了,知道……也是好事。
他們秦家註定……
“長公主。”
秦清擡頭,見貼身宮女安寧從殿後進來到女子身旁說了些什麼,用的傳音祕術,他們聽不見。
蕭落凰震驚詢問:“所言可真?”
安寧皺眉點頭:“玫雲重傷於肺腑,落雲重傷於筋骨,聽聞那傅深連劍都未出便已贏下,還有謝知吟,只一兩招便令落雲沒有了再戰之力。”
傳音對話並沒有隔開蕭冥,聽到此處。
君王深沉渾濁的眼亮了幾分:“凰兒。”
蕭落凰側頭頷首:“君父。”
蕭冥放下手中金筷,猶豫的摩擦了幾下酒杯,最後嘆氣做出了自私的決定:“留下他們。”
蕭落凰點頭:“是,兒臣明白。”
酒席間雙臉喝的通紅的玉靈子突然一頓,擡頭看了一眼遠處殿上的人,身旁的英娘察覺到不對勁,詢問開口:“怎麼了?”
玉靈子停了動作,只擡手倒了一杯酒:“他人的因果苦了虛妄去受,也苦了那幾個孩子。”說到這,他手肘撐着桌子又一笑:“可究竟是福還是禍都說不準,命中註定罷。”
英娘推了一把老頭微胖的身體:“一天天就說些我聽不懂的。”
玉靈子嘿嘿一笑,恢復醉酒模樣,繼續喫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