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令夙圖 >第149章 皆爲利來
    雲初柔看一眼容筵,心中腹誹,他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是忘記了之前二人吵架的事情嗎?既如此,自己爲何還要如此扭扭捏捏。

    “我原先是哪樣”?雲初柔將胳膊放在石桌上,撐着下巴有氣無力地問道。

    “哪個靈族見了你不說這人族的身姿挺拔,貌若天河璀璨?”

    雲初柔嗤笑一聲,不以爲然,“那他們還說我皮相再美也不過是一抔黃土,轉眼之間就化爲虛無呢?”

    聽到雲初柔如此打趣自己,容筵神情微愣,眸中似是翻起了滔天巨浪,但又好似一團深淵,將所有的巨浪吞入其中,不復得見。

    再次開口,容筵直接進入正題:“崇淵界此次被圍之事,鬧得很大。所有當時參與了守護崇淵界的仙神,都會在五日之後,各種接受褒獎。你與容筵,需要前往神界。”

    “爲何我們要去神界”?褒獎什麼的她絲毫不在意,她與雲易哥哥不過都是人族罷了。天界再怎麼表彰他們,也不會給他們個仙神噹噹,就算是准許他們繼續留在天界,她也不想留下來了。如今,她滿心都是復仇,躊躇滿志,歸心似箭。

    可是,若是能選擇,她更想去仙界。在天界這麼久,她還從未去過仙界呢,若是能在走之前看看仙界的模樣,也算不枉費這次豁出命來守衛崇淵界了。

    “你們當年能夠留在天界,是因爲父君的指令。因而接受褒獎,也應當由神界主持。與此同時......”說到這裏,容筵放緩了語速,似是在思考着什麼,“五天後,神界將會在萬神朝會上正式審問容安,你們作爲知情人與證人,也應當出席。”

    乍一聽聞夜容安的名字,雲初柔覺得恍如隔世。

    “神界......要放棄她了?”

    雲初柔如今愈發覺得,神界與仙界,與人界比起來,並無太大區別。它們都像是一艘巨大的行船,吱吱呀呀地在未知中航行,唯一的司南便是各自的利益。唯有利益可以驅使這艘大船繼續朝前行駛。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公平和正義”,容筵反問道。

    雲初柔此刻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她想要的嗎?這也是應風想要的嗎?當年那個一襲紅衣,看似無憂無慮的夜容安,早已在她的記憶之中模糊不清了。不過令她驚奇的是,她現今能想到的與夜容安有關的畫面,竟然也不是她歇斯底里想要栽贓應風的模樣,而是她趴在地上,緊緊握住自己的衣角,涕淚縱橫。那柔軟的指尖寫在自己手心中的字還依稀可以感知到觸覺。

    那一刻,她是悔悟了吧,她想要告知自己一些信息,想要挽救,不過終究是太遲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她想起了溫玄那天喃喃自語,這一切真的都只是夜容安一人之錯嗎?

    雲初柔久久不語,容筵以爲她又因此想到了應風,不得已開口道:“倒不用你費心說什麼。大致的情況整個天界的人已經知曉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其中流言蜚語多於實情。你只需將你所知道的真實情況簡單說明即可。”

    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雲初柔再一次回憶起這些能勾起她心底仇恨的事情,只不過在應風一事中,她的確太過重要了,不得不在場。

    “天界都知曉了?”這是何意?

    “那日趕來崇淵界救援的人着實太多了,人多口雜,事情傳到後來也就變了味。這也是此次如此興師動衆,藉由萬神朝會審訊容安的原因,就是爲了能夠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所有人,扼殺那些越來越走樣的流言。”

    雲初柔點頭,“我知道了”,她突然想起一事,“應風教我壘澤族技法之事,我需要說明嗎?”

    “你若是擔心他們追問你與應風的關係,可以說明”,說到一半,容筵想到了雲初柔的擔心,“不用擔心,你所學皆是應風自願傳授。原本他也是要做崇淵界的老師的,就當是教了學生吧。”

    雲初柔這才放下心來,如此一來她倒也不用遮遮掩掩。不過......想到應風教她的目的,她心中還是沉了沉。應風應當是徹底對神界與仙界失望了,纔會傾其所有,將壘澤族祕法教給一個人族。到時得想辦法將這茬圓過去,不能讓那些神族抓住這點小事,小題大做。

    容筵見雲初柔依舊一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站起身來,“我等了許久也未曾見到雲易兄,就勞煩他回來後你告知他一下了。”

    雲初柔默默點點頭,此刻她心中滿是要如何幫應風避重就輕解釋一事,無心於容筵周旋。

    容筵站在原地等了半晌,依舊沒等到她的迴應,見她半垂着頭,一副無精打采,神遊太虛的模樣,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若無他事,我先走了。五日後,我會在界門處等你們,我們一同回神界。”

    雲初柔這才恍然回神,仰頭問道:“司壑也會去嗎?”溫玄屬於神界,理應與他們同行,可司壑呢?

    容筵想了想措辭,“按理來說,司壑應該由冥界嘉獎,再不濟也應當是仙界。但司壑由於也是容安一事的重要佐證之一,他也要去神界。”

    雲初柔皺眉不語,神界與冥界一向水火不容。除去䴉鳥一族與冥界還算有些交情之外,其他神族對冥界棄如敝屣,若是司壑前去,恐怕又是一番你來我往。

    “他已經知道了”?

    “沒錯,大約一日前吧。”

    雲初柔心想,怪不得最近見到司壑冷臉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原來是知曉自己要去神界了啊,還是萬神朝會,恐怕他心裏正不痛快呢。

    雲初柔笑道:“我猜他寧可不要任何的褒獎,用來換不用去神界走一遭。”

    “他不去也得去,容安一事牽連太多。神界必須謹慎待之。”

    雲初柔點點頭,“好的,我會告訴雲易哥哥的,也會同他們一起前去神界。”

    容筵見雲初柔再無話可說,擡手拂了拂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好似十分瀟灑自在地朝外面走去,行至門口,回身留下了一句:“五日後見。”

    而後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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