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令夙圖 >第148章 流言蜚語
    “第一,我與應風當時並不相識,他當時也從未刻意設計過要害他人性命,若我中招,不過是技不如人,認栽就好;第二,若是神界與仙界願意一早就對夜容安施以懲戒,應風定也不會願意無故傷害他人性命;第三,那些害我雲家滿門的人,無論是人是魔,既然他們當年敢犯下如此滔天罪孽,就應該隨時做好準備償還於我”!

    雲初柔說到這裏,眼中恨意再也無法剋制地從心頭涌起:“我日日活在痛苦之中,卻看着那些人逍遙快活。想讓我放棄報仇,做夢!”

    這些積壓了四年之久,日日折磨着她的恨意此刻被她毫無顧忌地盡數宣泄,她胸膛上下起伏,只覺得快意無比。哪怕下一刻就被趕出天界也無所畏懼。這感覺,真的太痛快了!而痛快之餘,不知怎的,眼眶又開始發痛,疼得她直皺眉,氤氳了眼前的光景。

    容筵看到雲初柔心中恨意的驟然爆發,她眼中盈滿了淚意,襯得兩隻眸子格外晶亮,瞬間有些不知所措。想也未想便想擡手安撫:“我並不是......”

    雲初柔利落地打開容筵的手,“啪”地一聲,十分清脆。他被打開的手停在半空中忘了收回,只低頭看着雲初柔神色莫辨,緊皺着眉頭好似十分痛苦的臉龐,心頭苦澀。

    雲初柔偏過頭平復了心情,平靜說道:“既然誤事,我先走了。”

    說罷,再不等容筵挽留,頭也不回地轉身踏進了元亨園的大門。

    只留下門外一動不動的容筵,右手依舊半擡着,維持着被雲初柔擋開的動作,不知心中在想着什麼。過了許久,輕輕地嘆息聲想起,轉瞬之間便隨着漸暗的天色一起,消匿於暗夜之中,連他自己都再尋不到。他這才緩緩收回了胳膊,背到身後,而後沉默離開。

    而另一側雲初柔卻沒離開,她只是躲在了元亨園的門後,靠着牆聽着那聲嘆息漸落,而後一切歸於沉寂。

    她眼神空洞,似是透過面前悠長的甬道不知望向了何處。她輕扶上額頭,眼眶上的痛意已經想消散,好似這疼痛從未存在過一般。但她明白,這一切都真實存在,應風如是,仇恨如是,這一地的雞零狗碎亦如是。

    四年來,她第一次向外人毫無遮掩地展現了自己的仇恨,這仇恨深入骨髓,無法用任何方法磨滅。應風起碼還知曉自己應該找誰復仇,而自己只能在拿回渾元杖後,像個傻子一樣招搖過市,看是否能將仇敵吸引過來。

    至於該如何復仇......想到應風如此決絕的方式,她已經不敢保證自己能夠理智對待了。若是遇到應風的情況,說不定自己會更極端吧......

    她突然回過神來,深呼吸,而後告誡自己:雲初柔,現在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不到一個月就要參加家主試煉了,不管怎樣,你答應過爺爺,要保管好渾元杖。你將它帶上了天界,一定也要將它帶回雲家!

    三番五次給自己加油打氣之後,雲初柔才勉強從悲傷絕望的境地裏走了出來,回到了玉荀院。

    接下來的幾天,崇淵界被魔族入侵一事被傳遍了整個天界。這倒也難怪,本就恰逢聖泉祭典,重要的仙神們每日待在一起,除去準備工作,就是互相聊雜事八卦。那天崇淵界發出的信號可是響徹了整個天界,再加上深涉其中的夜容安一事,讓壘澤族被滅門一事也重新成爲了仙神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漸漸的,事情開始失控,流言愈演愈烈,應風與夜容安的關係,壘澤族被滅門的過程,以及崇淵界內藏有祕寶一事經過一傳十,十傳百,逐漸變了味道。而兩個人族在此次抗擊魔族的過程中起到了主要作用一事,也不知怎得被傳了開來。四年來,崇淵界外的仙神靈族們,纔開始第一次正視這兩個人族的存在。

    當然,這一切,雲初柔並不知情。崇淵界如今已經進入了援衣假,由於前幾天的魔界入侵一事,值守的仙神比往常多了許多,但戰亂之後,一切都需儘快復原,這些仙神們是百忙之餘,從聖泉祭典籌備活動中抽調過來修復崇淵界的,自然也沒有閒工夫聊天,每日裏忙得腳不沾地。自然也沒人告訴雲初柔外界發生了什麼。

    她與雲易重新開始準備家主試煉,只不過雲易表現得有些抗拒。雲初柔邀請了雲易幾次,見他不願與自己一起修習,便也不再強求了。雲易重傷之後,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況且他心中一直惦記着自己並非雲家血脈之事,一直認爲自己沒有資格參加家主試煉。或許是爲了躲避雲初柔的軟磨硬泡,雲易最近總是早出晚歸,連午飯時間也不會回來做飯,司壑與溫玄也總是找不到他,沒有辦法再蹭到雲易燒的午飯,讓他們二人深以爲憾。

    這天午後,雲初柔午休完走進院子裏,就看到容筵直挺挺坐在院子中央,玉荀院內靜謐一片,看來沒有其他人了。

    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是在等自己嗎?

    雲初柔不知該走還是該留。自從那日二人在元亨園外爭吵過後,她再也沒見過容筵。加之知曉了入雲閣可以看到那片林中空地,她近來也從未去過林子裏。

    雲初柔有些摸不清容筵此行的想法,是打算再跟自己吵一輪?還是道歉?

    想到道歉這個想法,雲初柔嗤笑出聲,想讓神界太子給自己道歉?那可真是比仙神和睦還難得!

    沒想到,這一聲嗤笑出賣了她,容筵並未回頭,說道:“你醒了?”說着做出手勢,邀請雲初柔過去坐。

    雲初柔心中長嘆一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況這語氣聽起來是熟悉的淡然,應當不是來找自己吵架的吧。

    雲初柔不情不願地拖着步子繞到了他對面,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容筵看雲初柔這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有些好笑:“好好一個姑娘,怎得坐沒坐相,站沒站樣。你原先可不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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