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天已經大亮了。
“跟我上去吧。”
赤雅珠說着,抱起了黑蓮座上已經腐爛的穆挽桑屍體,先一步跳了上去。
其他人見狀,雲易回身抱起了離昭的屍體,而云初柔則拉着安姑娘汗溼的手心,緊隨其後跳了上去。
一陣晃眼的亮光之後,他們發現自己正站在思源村中。而腳下的位置,正是昨夜他們遇到看不見的村民們時所站立的黑色空地。
如今他們才知曉,這黑色的石板同洞穴裏未經打磨過的原石原來是同一種材料。
赤雅珠和雲易將穆挽桑與離昭的屍體並排放在一起。
而在此時,錦從一條小路上拐過來,出現在衆人面前。
錦行禮道:“冥族錦見過太子殿下,溫玄公子。”
看到錦他們便得知,看來離昭命中有此劫難。
溫玄擺擺手:“司壑呢?”
“少主還在冥界,我接到提醒,前來收取新的亡故之人離昭的魂靈珠。”
“去吧,”容筵頷首示意。
錦再次行禮,走到離昭身邊,用溫玄昨夜用過的同樣法子,將魂靈珠從離昭已經冰冷的身體裏取了出來,裝進了隨身攜帶的口袋裏。
“哦,對了,還有這個。”溫玄一揮手,將袖中的穆挽桑的魂靈珠遞給了錦。
“咦?”錦也十分好奇,“怎得變成了黑色?”
溫玄扯了扯嘴角,艱難一笑,“一言難盡,說來話長。”
錦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了另一隻口袋,將穆挽桑的魂靈珠裝了進去。
“爲什麼要分開裝啊?”赤雅珠開口詢問。
錦有些訝異地望了望先前從未見過的赤雅珠,笑着解釋道,“這顆珠子現今已經全黑了。它需要投進浣靈川中,重新開始。黑珠子自然有黑珠子所應該待的地方。若是此刻將它與其他珠子混在一起,擾亂了它們下一世的人生軌跡,可不太好。”
“竟然連死了......都不能待在一起嗎?”安姑娘喃喃自語道。
錦不知發生了什麼,只好訕笑着。
雲初柔盯着她腰間一個滿滿當當的口袋說道:“這裏面......”
錦回答道:“初柔姑娘,是村民的魂靈珠。”
“村民?”赤雅珠大驚,說着就要上前扯下錦腰間的口袋,“這不可能!”
未見錦動作,她便不知怎的躲開了赤雅珠的觸碰:“這位......姑娘,人族的魂靈珠,除了冥界之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觸碰。”
赤雅珠不可置信道:“所有人......都在這裏了?”她顫着手指了指錦腰間的口袋。
錦冷然地搖搖頭,禮貌道:“當然不是。”
赤雅珠言含希冀,卻被錦接下來所說的話徹底澆滅。
“剩下的一些屍體,沒有魂靈珠。不屬於冥界的工作。”
“沒有魂靈珠?”溫玄困惑不已,這是個什麼意思?
可雲初柔與容筵已經反應了過來。
錦十分周到地行禮道:“若是沒有其他事,錦先行告退了。這些魂靈珠還需儘快送回冥界。”
容筵頷首允許錦離開,而後同所有人一起望向失魂落魄的赤雅珠。
“怎麼會這樣.......”
雖然當她看到黑衣人從天而降時,心中便已有了不祥的預感,可是她沒想到所有的村民竟然無一倖存。
“都怪我......我還以爲自己能保護好他們。我就是個禍害。”
“雅珠姑娘......”雲初柔安撫道:“這不怪你。這是那個魔族的錯。”
赤雅珠從嘴邊擠出一個笑容,“你不懂......是我的錯。我給了他們希望,但他們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既如此,你不如先解釋一下,你究竟是什麼人?”容筵冷冰冰地盯着赤雅珠。
赤雅珠推開雲初柔搭在她肩上的手,鎮靜回望容筵道:“聰明啊。”
“初柔,離她遠一點。”容筵祭出了手中寶劍。
這是怎麼回事?溫玄還沒搞清楚狀況,“等等,這怎麼突然就劍拔弩張了啊?”
雲初柔向前一步,擋在了容筵與赤雅珠之間,沉聲道:“她不是壞人。”
“可她是魔!”
“容筵,這麼久了,你還沒有學會用心感受嗎?雅珠姑娘身份是什麼我們暫不說,她可曾做過任何壞事?”
“她包庇了這些半魔!”容筵指了指四周。
“那這些村民可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容筵毫不相讓:“但也不能證明,他們沒有做過對嗎?”
溫玄這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望着赤雅珠。見容筵就要靠近,連忙與與雲初柔站在一起安撫容筵:“容筵,冷靜,就算她是魔族,要殺她,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不是嗎?”
雲初柔詰問道:“我不是爲他們狡辯,但容筵,你如今連一點辯解的時間都不肯給雅珠姑娘,你同萬神朝會上那些神君又有何區別?!”
或許是這幾個字刺痛了容筵,他停下了腳步。
“那說吧,你還有什麼解釋的。”
赤雅珠嗤笑道:“看吧,這就是你們靈族。凡事不分青紅皁白,先將大帽子扣在別人身上,然後以’正義‘之名進行屠殺。”
“我給你機會,不是讓你在這裏口出狂言的。”
“出身如何,是我能選的嗎?”赤雅珠立刻反問道:“若是能選擇,我也想試試做個什麼仙族神族什麼的。多好啊。何必像這些村民一般,在夾縫中求生存,不人不魔。他們只想安安穩穩地在這個村莊裏生活。他們做錯了什麼?
就因爲他們與你們不同,他們不信奉令夙,你們就認爲他們是歪門邪道。魔族不願接納他們,人族又視他們爲異類。”
“他們可不止是不信仰令夙仙聖那麼簡單吧?”容筵淡然迴應。
“是!他們當中有一些人,是半獸,也有半魔。但他們都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纔來到這個村子的。思源村是他們最後的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