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玄陌趕到時,謝韞如同之前那般發了狂,好似野獸般暴走傷人。

    而南宮綏綏的肩頭,被碗的碎片狠狠扎破,她捂着肩膀退到一旁,觸目驚心的血從指縫中溢出。

    零正鉗住謝韞的雙臂,用盡全力防止他繼續傷人。

    從凌亂的現場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方纔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可此時停下來後,謝韞體內的真氣得不到宣/泄,便在他身體裏亂竄,他的五臟六腑承受不住,一口接一口的血“哇”地吐了出來。

    “零,你放開他。”南宮綏綏扯/下衣裳的布條將傷口一裹,準備與謝韞過招,讓他暴走的真氣得以宣/泄出來。

    好在司馬玄陌趕到,在零放開謝韞的同時,再次封住了他。

    而謝韞,又一次陷入昏睡之中。

    長孫燾與百里無相聞聲趕來,見謝韞如此,百里無相連忙替他號脈,卻說他走火入魔,情況十分危急。

    長孫燾問:“可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暴走的真氣得以穩定下來?”

    百里無相道:“我只能穩住一時,穩不住一世,他忽然暴走,讓他陷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如果找不到解決方法,只怕……”

    南宮綏綏不顧自身的傷口,把謝韞抱在懷裏,用袖子爲謝韞擦去脣角的血,她問:“先生,衍蠱可能救他?”

    她聽謝韞提起過衍蠱,只要衍蠱能救,哪怕她拼了命,也要找出衍蠱的。

    隨後趕來的藍靈靈搖頭:“就算衍蠱能救,如今的情況是,沒有蠱師能煉出雌蠱,趕緊死了這條心吧!”

    百里無相忍不住瞪了司馬玄陌一眼,道:“你個不成行的臭小子,就知道怎麼暫時解開傀儡術,就不知永久解開麼?真是半吊子!”

    司馬玄陌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想要反駁,卻找不出什麼話,畢竟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解。

    他之所以會破除這個術法,都是因爲在無意間聽到師父提起過。

    陸明瑜也被綠猗扶着走進來,見南宮綏綏肩上都是鮮血,連忙蹲下爲她捂住:“二嫂,你先放開二哥,我們會想辦法,而你肩上的傷不能耽擱,一直流着血會傷及根本的。”

    說完,她扭頭狠狠地瞪了幾個男人人一眼,不滿地道:“眼睛長來做什麼?沒看見二嫂嫂受傷了麼?”

    無人敢反駁她,杵在原地向木頭一樣。

    南宮綏綏卻在聽到她喚的這聲“二嫂”後,直接就破防了,她憂心如焚,將謝韞交到百里無相手中,握住陸明瑜的手,硬氣的她流下了眼淚。

    “阿瑜,救救阿韞。”

    她所承受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

    一邊是與她相依爲命的孃親,一邊是她拋在一旁的生意,兩者都是十數年來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

    可爲了謝韞,她已許久未歸家,祖母和姨娘先前以爲她與淇王府長史攀上姻親,還有些忌憚。

    然而她遲遲沒帶“知幸姑娘”,還以爲她被拋棄了,開始百般針對她的孃親,還好太叔殿下命人送去一封信,才穩住了那些女人。

    但那些庶兄弟們,卻沒有閒着,已經染指南宮家的許多生意,她再不回去處理,早晚有一日會被架空。

    加上謝韞如今的情況,幾方壓力下,她只是在強撐着,然而陸明瑜的一句“二嫂”,肯定了她的付出,也把她當作家人看待,她終究是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二嫂,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救回二哥。這個家,一定會齊齊整整的,缺誰都不可。”

    陸明瑜柔聲安撫,隨即給百里無相使了個眼色,待百里無相接過謝韞後,她讓陸溪給南宮綏綏處理傷口。

    望着面色灰敗的謝韞,陸明瑜當下便做了決定:“師父,爲我護/法,我要施展攝魂術。”

    百里無相立即反對:“不可,攝魂術失傳已久,楚老鬼所掌握的,未必是全部,你若使用,萬一遭受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陸明瑜不以爲意地道:“若有反噬,那也是表哥遭殃,我無所謂的。”

    司馬玄陌震驚地轉過頭,道:“阿瑜,你是我親妹嗎?”

    陸明瑜淡漠地道:“表的。”

    百里無相擔憂地道:“我纔不管這半吊子有沒有問題,我是擔心你身體還未恢復,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不是硬生生的揪我的心嗎?”

    長孫燾道:“晏晏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師父,到時候你儘量護住晏晏,至於表兄,順其自然吧!”

    司馬玄陌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們:“你們就這樣決定我的生死,經過我同意了麼?我可是要當新郎的人,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衆人沒有多少反應,自顧商量着攝魂術的施展細節。

    司馬玄陌又重複一遍:“我定親了,要當新郎了!”

    衆人依舊沒有反應,他不由得有些委屈,憑什麼明邕和小茜成親備受關注,到了他這裏卻無人問津?

    這些人眼裏還有他麼?

    他這邊還在鬱悶着,那邊卻已商量好了章程,長孫燾吩咐人先把謝韞和南宮綏綏安頓好,拖着他就去了暮梧居。

    百里無相請藍靈靈做助手,準備一系列應急措施。

    陸明瑜與司馬玄陌盤腿對面而坐,長孫燾他們守護在側,身旁放置了幾個香爐,此時正嫋嫋升起緲縵的青煙,縈繞着衆人凝重的面目。

    開始前,長孫燾問道:“晏晏,有多大把握?”

    陸明瑜搖頭:“我不確定。”

    長孫燾道:“一切有我,放心。”

    陸明瑜頷首,而後用藥讓司馬玄陌陷入半昏迷狀態,特製的摺扇在她手中有節奏的開合,配合着古老神祕的咒語。

    一陣陣宛若不屬於人間的聲音,在這空曠沉寂的房間響起。

    約莫半盞茶時間,司馬玄陌已徹底失去意識,可彷彿進入了狀態的陸明瑜卻倏然睜眼,道:“師父,給他下針,消磨他的意志力,否則他一直抵抗我,我沒辦法給他施術。”

    百里無相也不耽擱,給司馬玄陌控制神經的穴道下了針。

    隨着司馬玄陌的意志力逐漸削薄,陸明瑜手中的摺扇節奏漸漸慢了下來,嘴裏唸叨着一句句讓人聽不懂的古老咒語。

    而陸明瑜也隨之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將手搭於司馬玄陌的手上,輕輕闔了雙眼,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些模糊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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