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小秦不是一般人，爲了能真正幫助到當事人，他也豁出去了，厚着老臉講着各種肉麻的話，聽得一旁王昊明都起雞皮疙瘩。
一見面就衝上去握着對方的手不撒，邊搖邊說：“嚯！李總好，我是律師秦羽，久仰大名啊！瞧您生得寶劍眉合入天蒼插額入鬟,一雙俊目皁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啊！幸會幸會！”
別說李總了，就是其他人也聽得懵逼了，不知情的還以爲你在這講相聲呢！知道你是來要錢的，但也不用這麼低三下四吧？
俊目皁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珠...這種話也能說的出口？
公司員工悄悄地瞥了一眼李總，眯眯眼兒，蒜頭鼻，齙牙嘴...怎麼和那些形容詞也沾不上邊啊！
神人啊！衆人看着秦羽的目光肅然起敬。
“呃，秦律師，你好，我...”李總腦子懵懵的，他知道自己外表是個什麼德行，長這麼大還從沒被這麼誇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您啥都不用說！今天一見您，對您的敬仰就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絕洶涌而出！晚輩小您幾歲，斗膽叫您一聲李爺，希望您不要推辭！”秦羽雙眼流露出崇敬的目光，彷彿說的都是真的。
“這，這，別，不用！那個，你能不能先...”這小子什麼套路啊，兩句話就叫上爺了？秦羽的熱情令李總感到極度的不適應，雞皮疙瘩如韭菜一般漲了一茬接一茬，尤其是他熾烈的目光，看得人心裏發毛。
“哎！想想就生氣啊！王昊明王老哥那天在您這發了脾氣，後悔不已，一回去就找我和您一起上門賠罪來了！今天得見李總真顏，真不知王老哥是怎麼對不起您，您這樣的人物咋可能是那種拖欠工程款的人？誰要是說您是老賴，我秦某人第一個不答應！”秦羽義憤填膺，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王昊明一眼，轉頭滿臉堆笑地對着李總說道。
王昊明臉色一下漲得通紅，倒不是因爲秦羽顛倒黑白，他也知道這是爲了安撫對方，而是因爲秦羽這話講得實在是...太不要臉了！看着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他感覺有臊得慌。
讓你來要錢，也沒讓你跪舔啊！這傢伙給他誇的，連他親媽都沒這麼誇過他吧！
憋了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點了點頭，耳根子都紅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對方把臉伸到你腳下讓你踩，這要是還能說出過分的話，那你多半沒見過社會。
饒是李總厚顏無恥，也被秦羽這一通猛誇整得七葷八素的，有點飄飄然。
是啊，我怎麼能是老賴呢！
原來自己這麼有名望，連大律師都這麼崇拜自己，看來我以前還是太謙虛了...李總的目光變得遊離起來，臉上笑意更濃，一副我受得住，你繼續誇的樣子。
忍！忍住！不能犯罪！
看着對方噁心的面孔，秦羽強忍着打爆對方狗頭的衝動，才勉強維持住笑容：“李爺您看，王總這麼誠心誠意地向您認錯，您就別和我們計較了！有什麼事兒大傢伙坐下來一起商量是吧？俗話說得好‘和氣生財’嘛！要是因爲這點小事把您英俊的面容氣出皺紋，那可是咱們公司的損失！顏值天花板都要下降一個檔次，那多不好！別人不說，小秦我心裏也難過啊！”
這種違背良心的話是怎麼說出來的？
就不怕遭雷劈嗎？
不愧是大律師，能屈能伸！以後有法律需求就找他們律所了，太踏馬敬業了！
渾然不知無意中敗壞了律所名聲的秦羽心裏對自己鄙視的不行，他也難受啊！這叫什麼事！
本來是想一展宏圖大展身手的，怎麼就變成了現在舔狗的模樣？
秦羽，你變了，你變得陌生了！還是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個樣子！小年輕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心裏淚流滿面。
“道理我都懂，你能不能先把菜我的手鬆開...”李總自我陶醉了一會後，終於發現哪裏彆扭了。
這小子一進門就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說兩句搖一下，掙了幾下沒掙開，本想反抗來着幾次都被對方打斷，剛纔聽的太入迷竟然給忘了。
“呃！您看這...我都忘了，失禮失禮，哈哈！”秦羽終究還是太年輕，眼角沒忍住抽搐了兩下。
瑪德，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這個老男人！感受着手心的溼滑，秦羽一陣陣膈應。
之後三人坐下，就結款這事展開了討論，或許是秦羽把自己的姿態拉得太低了，每次李總想要扯東扯西的時候都被他耍無賴似的把話題扯了回來。
李總這才明白，小年輕的厚臉皮不是沒用的，這下有點被動了！
等到兩人出去的時候，王昊明看秦羽的眼神有如看神明一般敬仰！
錢就這麼要回來了？李宗居然答應下週就給錢？簡直像做夢一樣！王昊明發誓自己這輩子沒見過錢還能這麼要的！
同時也對秦羽感激不已，要是換作自己，那是無論如何也拉不下臉說那些話的，苦了這孩子了…
秦羽第一次覺得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從李總那回來以後，總覺得自己彷彿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不過好在錢回來就行，雖然過程體驗不那麼好，但爲了當事人，這些都不重要了。
雖然沒有庭審環節，不過王昊明依然向秦羽支付了一筆費用作爲感謝，這讓秦羽很欣慰，錢多錢少的不是很重要，當事人的感激倒是令他非常有成就感。
既然李總已經給了痛快話，起訴自然是不必了，王昊明安心地等待尾款結清，一個星期很快過去了。
秦羽再見到王昊明的時候是半年之後了，看到他的時候秦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面色灰敗，身形枯槁的頹廢男子真的是他認識的王昊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