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行湊了過來：“顧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顧則沒有說話，圍着界碑轉了幾圈，確定沒有什麼異樣，這才伸出手，擦了擦界碑上邊的灰塵。
蹲下身子，仔細辨認着上邊的字，林筠和尤路平也湊過來，盯了好一會。
林筠遲疑着說：“這個怎麼不像是界碑？”
字跡過於模糊了，像是經歷了長時間的風吹雨淋，顧則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觸摸上冰冷的界碑，無端生出一絲心悸。
“不是界碑，應該是塗鴉。”
顧則站起來，目光還停留在石碑上，眉心微蹙，周圍一片寂靜，突然在身後響起了一道嬉笑聲。
幾個人立刻轉過身回看，幾個金髮藍眼的小孩子，手上都抱着一個娃娃，略微寬鬆的金色長袍搭配緊身褲，繡紋精巧漂亮，衣服不細看，壓根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瞧見顧則幾人看向他們了，小孩子們也不慌張，反而自顧自大笑起來。
笑聲裏邊卻含着什麼東西的樣子，一卡一卡，粗糙難聽，自顧自笑着，雙手緊緊抱着娃娃。
忽然，中間的男孩舉起雙手，像是要把手上的娃娃砸碎，後邊又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布朗，我們去其他地方玩嗎？”
順着聲音，林筠看到原本的石碑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一個小孩，正是之前看到的那個小男孩，破舊的皮鞋上沾滿了泥土，手上拿着一隻小鳥木偶，臉上是暖暖的笑容。
原本還在笑着的幾個小孩子，頓時閉上了嘴，把娃娃放下來，小心翼翼放在手中，緊緊抱着，慢慢走到石碑那邊。
“走吧，我們去玩。”石碑處的小孩子帶着其他幾個，很快就走遠了，細碎的樹枝被踩在腳下，發生輕微的咔嚓聲。
顧則站在原地，緊緊看着小孩子們遠去的身影：“你們剛剛有聽到聲音嗎？”
“腳步聲嗎？”閔行問道，想了想，“有吧。”
“有腳步聲不是很正常的嗎？”
尤路平走到石碑另外一邊，目光凝在踩斷的樹枝上：“可是，在我們來到這裏的第一天，所有人走路，都是沒有聲音的。”
這還是林筠昨天那次之後，第一次聽到尤路平說話，一如既往的冷淡。
閔行想了想，疑惑地說：“可是，那個旅館女主人走路，不就是有聲音嗎？”
尤路平蹲下身子，看着上邊新鮮的斷痕：“你好好想想，那是腳步聲嗎？”
冷風又吹過來了，不知道是因爲風太冷還是怎麼回事，閔行只覺得後背發麻，渾身發冷，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人都沒有腳步聲，腦子裏邊不受控制地另外的方向想。
林筠卻奇異地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想法，昨天一直沒有人提出來，她甚至以爲這是自己的錯覺了。
“怕什麼，裏邊有關鍵人物，知道通關要求，很快就能離開了。”
尤路平手一頓，還是把樹枝擺到石碑上，若無其事地安慰道。
顧則忽然冷了臉，走過去，把樹枝擺到地上，掃視了尤路平一眼。
“你看你，都不小心點。”閔行笑嘻嘻地走過來，不顧尤路平的掙扎，直接架住他的肩膀回來了。
林筠偏過身，望着這個小鎮，下雨了，絲絲縷縷的細雨打溼了衣物，霧氣又重了不少，溼滑的石板路縫隙裏，長滿了細細的青苔。
小鎮外圍幾乎看不到什麼人的存在，偶爾會遇上相同的尋找線索的任務者，匆匆看了他們一眼，又很快離開了。
林筠不由得想到了昨天自己遇上的那一幕：“我覺得，昨天的那個房間說不定有什麼線索。”
顧則望着遠處的山林，聽到林筠的話，細想了一會：“你差點死在那裏的那個房子嗎？”
林筠點點頭，心裏回憶着大概的位置，睫毛上沾着細細的雨珠，她眨了眨眼睛。
“我有件事沒有說，我本來打算敲門的，但是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轉過身，拐彎處的牆角多了一個穿着紅色長裙的人偶在看着我，牆上的塗鴉、掛着的人偶玩偶，眼睛都在看着我。”
聽着林筠的講述，閔行更覺得頭皮發麻了，瞧了瞧那些房子，只覺得哪裏都有林筠說的那些東西。
“這個世界怎麼回事，亂七八糟的玩意還真多。”
“還記得地方嗎？”顧則懶得理會閔行日常抱怨，望着林筠。
閔行看到顧則不理會自己，把目光投向尤路平，尤路平只是摸了一把他的頭：“別作，好好找線索。”
林筠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笑，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些許，點點頭：“應該記得。”
深沉的霧氣在半空中凝聚，細細的小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停下了，打溼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只會讓人覺得溼噠噠的很不舒服。
四周安靜得可怕，林筠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帶着顧則幾個人來到了那個熟悉的房子。
剛剛拐過彎，幾個人下意識停住了腳步，石頭和木板壘起高大破舊的房屋，牆體潮溼灰暗，石板路反着細碎的光芒，凹陷處還能夠看到小小的水坑。
鞋子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壓抑的氣氛在慢慢流轉，空氣似乎在這一刻滯澀起來了。
林筠望着兩邊，昨天還在的塗鴉和玩偶，消失的一乾二淨，牆體上乾乾淨淨，小雨打在上邊，留下溼漉漉的痕跡。
原本的一切異常，似乎都不復存在了一般，不過在這裏遍地都是人偶塗鴉的小鎮，這裏反而更加乾淨得有些詭異。
“這裏太乾淨了吧。”閔行撞了撞尤路平，小聲說道。
林筠目光盯着那件房子，昨天那種奇異的感覺似乎消失不見了，可是心底，還是止不住的迫切，想要進去看看。
“那我們還進去嗎？”林筠回看了顧則一眼。
顧則往周圍瞧了兩眼，低頭沉思片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