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則走到旁邊，把沙發上的抱枕整理好。
“時間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其他事情呢。”
林筠點點頭，還沒有完全恢復的雙眼裏還泛着紅血絲，碎髮被挽在一邊，直接往房間走去。
客廳裏，顧則站在桌子旁邊，忽然轉過身，再一次拿起遙控器，盯着上邊的白邊按鈕好一會，順手把遙控器放進了桌子上的架子裏。
白紙展開，露出裏邊密密麻麻的小字，已經過了午夜了，客廳裏泛着冷意，窗戶緊閉難以透進冷風，顧則身上的衣服還是有些單薄，手心發涼，他拿出筆，在原本被自己標註的位置上，畫上了一個小小的對勾。
經過這幾天，一些留下來的人對出去這件事也變得消極了起來，臉上滿是麻木，女人靠着牆壁，在注視之下，被迫往嘴裏塞着飯，肚子餓得厲害，整個人卻毫無食慾。
林筠往旁邊衛正林的那一桌看了一下，發現他們似乎少了好幾個人。
回想起之前閔行說過的話，林筠也很快收回了視線，慢慢地喫着自己的飯。
碗裏的飯在一點點減少，沒有被人動過的飯碗裏，熱氣漸漸消失，顆粒分明的米飯也變冷變硬。
離開了牢籠一樣的二樓，六個人上了三樓的過道，頭頂的燈還在照着，光線不是很好，也足以看清楚過道之中的一切。
“啪”，一陣玻璃摔地碎裂的聲音，隨後便是指責聲從屋子裏傳出來。
“我說了，我不喜歡她，爲什麼你們要讓她跟我在一起？”
“我沒有妹妹！爸爸媽媽只能夠要我一個，我沒有！這不是我妹妹！”
女孩的聲音剛剛響起沒多久，女人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好了好了，她是你妹妹，跟你一起玩怎麼了嗎？”
“要乖一點，好不好，你別理她不就行了嗎？”
玻璃碎片似乎被人踢開扔在了一邊，撞上了什麼發出清脆的聲音。
“乖，就這幾天，你好好跟妹妹待在一起，到時候就不讓你跟妹妹在一起好不好？”
男人似乎正在極力忍耐着什麼，好聲好氣，輕聲細語哄着女孩。
“我不要，我就是不喜歡她，憑什麼要我跟她一起！”女孩似乎鐵了心，硬是犟在原地，玻璃碎地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聽到爭吵，林筠腳步猶豫了一下，顧則在旁邊，示意她跟袁惜直接進屋子。
袁惜點點頭，率先朝着屋子走去，屋子裏的爭吵聲還沒有停下，反而愈加混亂。
林筠很快跟上林筠，看到正忙於安撫小女孩的夫妻二人，敲了敲門。
看着還有些兇相的男人下意識站起來擋在了女孩面前，皺着眉頭看着門口的兩人，謹慎地問道：“是你們來陪着一起玩嗎？”
‘我不要她們，我不喜歡她們！讓她們走遠點！”女孩還記得林筠和袁惜兩個人就是之前說她的，嘴巴往下撇着，臉上是明晃晃的不歡迎。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爲難：“那個，能換一下嗎？”
林筠搖搖頭，歉意地回答：“抱歉，現在就只有我們了，其他的已經帶了別的小朋友。”
聽到這話，女人下意識就是懷疑，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奇怪了起來。耳垂上的耳環一晃一晃的，看上去有些呆愣。
“怎麼會，明明不止有這些人……”
話還沒有說完，男人轉過身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女人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話的不對勁，趕緊退了一步，眼神慌亂了一瞬，往旁邊躲閃着，眼皮顫動着，聲音也含着一絲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心虛。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們來陪着一起玩吧，放心，很聽話的，不用怎麼操心。”
男人也一把抓着女人的胳膊，架着她往房間走去，不忘記偏過頭對着林筠和袁惜說。
“那就交給你們了，我們還有一點工作要做，麻煩了。”
隨即又嚴肅了神情：“你也是，別任性，乖乖的，跟兩個姐姐一起玩，不能夠趕走妹妹。”
看到夫妻二人這樣匆忙，林筠心裏疑竇更深，回過神看向站着的兩個小女孩，被嚇了一跳。
站在沙發桌子面前的小女孩，頭上綁着雙尾辮，小紅碎花點綴在頭上，身上是一件粉色蛋糕裙子，肉肉的臉上不僅沒有半分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天真稚氣，反而是滿滿的漠然和平靜。
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背對着自己，還在對着林筠和袁惜發火的姐姐。
“我說了我不喜歡你們，你們走！”
袁惜悠悠閒閒地直接往沙發走去，姐姐想要擋住袁惜，卻被袁惜帶着笑意的眼神嚇到。
“沒聽到你爸爸說的嗎？要乖乖聽話，你可以試着攔一下，看我會做什麼！”
姐姐被這話噎到，環視着周圍，眼神也急躁了起來，最後忍不住一跺腳：“我告訴爸爸！你欺負我！”
“我讓爸爸打死你們！”
“我再說一遍，是你爸爸讓我們留下來，你這樣隨便說話，沒等你爸爸出來，你猜我要做什麼？”
袁惜笑眯眯地警告姐姐，直勾勾地看着她，手腕轉動一下，眼神兇狠了不少。
這個時候，妹妹也湊了上來，聲音弱弱的，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姐姐，爸爸說的，你不能夠把她們趕走。”
“你把她們趕走了，爸爸會不高興的……”
“我說了，別叫我姐姐，我纔不是你姐姐呢，我沒有妹妹，爸爸媽媽只有我一個孩子！”
姐姐說着，又想要動手推妹妹他，被林筠抓住了手。
“好了，說了是玩，就玩。”
折騰了好一會，也趕不走林筠和袁惜兩人，姐姐生氣地跑到桌子前邊，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就往地上砸。
還沒等她砸下一個，濺上來的玻璃碎片刮破了她的小腿，姐姐疼的一喊，想往旁邊躲去，卻差點摔到了地上，被快步過來的林筠趕緊抓住了手，免於直接摔倒的命運。